這個笑容同樣令后頭的江捱畢生難忘。
這一次,她褪去了往日和氣的面具,那如同狐貍一樣的眼睛,也在這一刻發揮出了該有的邪氣。
她笑得令人恍神,一時間使人會忘記如今的場面是一次生死危機。
可她手里的動作卻并未因為笑容而停止,銀光一閃,下一秒,余魚便將那手里的匕首,狠狠對著徐寧硯握著槍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刺。
皮肉破開的聲音和悶哼聲同時響起。
幾點艷麗的血漬濺到了余魚那蒼白的臉上,余魚彎唇,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一顆犬牙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邪氣,邪氣。
徐寧硯手里的槍隨之掉在地上,而他因為疼痛半蹲下身子,六子立刻沖上去將人制住。
徐寧硯被壓在地上,而余魚垂眸看著徐寧硯的慘狀,收起了那邪氣的笑容,又換上了和氣的表情,可是動作卻一點也不見和氣,她上前兩步,彎腰將扎進徐寧硯手腕里的匕首拔了出來,對徐寧硯的慘叫聲視而不見,繼而直起身子,一腳便踩上了徐寧硯的后脖頸。
徐寧硯困難的呼吸著,同時聽到上方傳來余魚的聲音。
只是余魚沒在和徐寧硯說話,而是在和從卡車上跳下來、此刻正在不遠處呆呆地望著她的江捱打招呼。
“江捱,好久不見啊。”
六子這才發現,除了徐寧硯之外,來的其他人就好像是背景板似的,看著徐寧硯被反制,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他看向江捱,才恍然大悟這一切,竟然是老大組的局。
而徐寧硯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江捱的人,所以從始至終都沒人對他們動手。
老大早就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將要發生的一切。
而原本天子驕子一般的徐寧硯,此刻如同被戳中死穴再無力反抗的落水狗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腕上,泌出一灘暗色的血液。
江捱慢慢地走了過來,表情有些復雜。
他看到余魚朝她笑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兩點血漬。
一點在眉心,一點在眼皮上。
她還是瘦弱的樣子,經過了這么些年,臉上不見滄桑,反而眉眼中的和氣和真誠看起來令人動容。
可因為那兩滴血,她的眼皮顯出了幾分薄涼。
第一次見到余魚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夜。
第二次被余魚激起了某種斗志的時候,是在一個深夜。
而這次再看到余魚,內心如同被大卡車壓過的地面,深沉而劇烈地震顫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
哪怕她此刻看起來薄涼又妖異,江捱也覺得,自己完了。
他上回也還只是看到余魚襯衫上染的兩滴血而已,而這次,他卻看到了余魚真的動手的場景。
狠厲而充滿絕對的統治感。
明明那么殘忍,卻讓江捱的心如同被那匕首也刺了進去。
一陣尖銳的無法自拔。
那么矛盾,卻又那么充滿宿命感。
“好久不見。”
江捱那雙眼睛里還帶著多年前的那份少年氣,只是里頭也再次充滿了復雜。
余魚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