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和那堆珠寶一起被放置在有空氣的光球內,其他更大件的陪嫁品以及海船則被鮫人們拖去其他地方。
陳鄰悄悄從新娘裙擺底下爬出來,貼著光球邊緣往外看。她的手碰到光球邊緣時,感覺自己好像碰到了一層柔軟又堅韌的屏障,雖然摸上去很軟,但是用力往下摁時就會發現這層屏障其實十分牢固,很難破壞。
而且從光球里面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也無從得知外面到底有幾個鮫人。
她渾身都被海水浸透,爬動間玩偶內部填充的棉花也發出噗嘰噗嘰的水聲。被浸透的身體變得很重,非常不方便行動,陳鄰坐在一把珍珠上面,努力擰干自己的衣裙和四肢。
一直趴在珠寶上咳嗽的新娘子終于不咳嗽了,也終于吐完了自己肚子里的水。
她倒是也看見了陳鄰。畢竟水晶球內部的空間就那么大一點,陳鄰雖然寄身的玩偶不大,但在一堆不會動的珠寶里面,唯一一個又跑又跳的粗布玩偶實在是顯眼。
但新娘即使看見了也沒有做出別的反應,那張蒼白卻美麗的臉上仍舊是麻木的面無表情。
她把身體周圍的珠寶推開,自己找了個不那么硌人的地方坐下,屈著膝蓋垂眼默不作聲的擰自己濕透的裙擺。新娘子頭上的鳳冠和紅蓋頭,早就在之前海上的風浪中被沖走,頭發臉頰全是濕漉漉的。
正因為她臉上也很濕,以至于陳鄰沒辦法分辨出她是哭了還是單純的臉被打濕了。
兩人各自占據一角,安靜的各擰各的裙子,居然陷入了短暫又詭異的平靜和諧中。
陳鄰很快就把身上的水都給擰干。畢竟是棉花娃娃,好處是很容易濕但也干得很快,她把身上全部擰干時,新娘子還坐在她對面安靜的擰裙子,連婚服裙子的一半都沒擰完。
折騰了一會,新娘子可能是累了。即使身上的裙子都還濕漉漉的滴著水,她也懶得再去折騰,側身靠著光球墻壁安靜下來,濕透的黑發順著她肩膀一直垂到那堆珠寶上。
陳鄰很無聊,但又不想睡覺,她往新娘子那邊湊了一點距離,決心和新娘子搭話“你好,我叫陳鄰,你叫什么名字啊”
新娘子垂眼看她,原本灰敗的臉,因為這個小動作而略有了一些生氣,露出些許詫異的情緒。
她大概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就很邪門的丑玩偶會和自己搭話,所以愣了好一會了,才慢吞吞開口“嚴裕雅,我在家中行三,您叫我嚴三娘就可以了。”
不太清楚面前這個玩偶是什么東西,但想到那個在婚房了威脅了自己的可怕年輕人,嚴裕雅還是用了禮貌恭敬的措辭來稱呼陳鄰。
“噢,那你也可以叫我鄰鄰。”陳鄰禮尚往來,十分禮貌。
嚴裕雅小聲“好,鄰鄰姑娘。”
陳鄰往她那邊湊了湊,也壓低聲音“那我們要在這待多久啊這個光球是干什么的那些鮫人還會再回來嗎”
嚴裕雅搖頭“我不知道,我以前只聽說過鮫人,但是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鮫人。不過”
“歷代獻祭上去的鮫人新娘,都隨著婚船一起消失在大海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異志書上記載,鮫人生性殘暴,好食活人心肝,那些新娘應該都被吃掉了吧。”
說完,嚴裕雅情緒更加低落,兩手抱緊自己膝蓋,縮成一團。
陳鄰也意識到自己沒有找對話題,好像讓新娘子變得更加害怕了。
她抓了抓自己后腦勺,但仍舊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徐存湛也和她說過鮫人喜歡吃人。但新娘子只有一個,海底的鮫人卻有整個部族啊不會一整個部族分吃一個人吧就算剁爛了煮成肉醬湯,那也不夠一人一碗的啊
如果不是為了吃,總不能真的是抓回來結婚吧
先不說一個部落到底有多少雄性鮫人。就算鮫人和人類有一半長得很像,但最重要的下半身不像啊真的不會有生殖隔離嗎魚不是只有泄殖腔
陳鄰想來想去,猜不出來。
她又想要不然就在這里用置換符吧,趕緊把徐存湛換過來。她可不想等會又被鮫人從光球里拽出去那玩意兒一只手能握住嚴裕雅的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