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兩人在,這一隊突如其來的韃子騎兵,別說是鎩羽而歸,便是想歸也歸不了,盡數折在兩人的手下。
一場屠戮就這樣迅速地平息了,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既然這里能有韃子闖進來,就證明這里已不再是曾經獨避風雨之外的桃花源,更何況這一整支騎兵都折在此處,還死了一個千戶官,不出十日,上邊定有人下令徹查此事,到那時候,這里就會迎來第二隊韃子兵。而那個時候,可不一定還會那么巧,有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幫村民們解決掉這些韃子。
劉家村的村長明白這個道理,當即決定搬遷村落。除了一些故土難離不舍得遠走的村民,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搬遷村落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怕是絕無可能的,不過要是遇到大旱、饑荒、戰亂這幾種狀況,地方官員們就是想管只怕也管不過來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們搬到何處好呢
外界元兵囂張猖狂,義軍勢大,兩方沖突頻繁,屠戮迭起,硝煙戰火不斷,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若是想參軍,早離村而去了,何苦等到現在還遲遲不見動靜于是他們不僅要避開元兵,還要防止被義軍的人強抓去當兵,最后還要尋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
不過傾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天下雖大,但是真的有那等可以讓他們安頓下來的地方嗎
然而老村長很清楚,即使前路再艱難,也不能死守著劉家村不走,否則來日等韃子調查過來時,他們就只剩下被屠村這一個下場,還不如現在就出去拼一把,結果再不好,總也不會比現在還壞。
他們不能留,喬衡自然也不能留下來。
但是,在劉家村的村民準備搬遷時,他卻又一次的病倒了。
嚴格來說,他算不上是“又一次”。自從他上次生病以來,身體就沒有徹底好利索,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在把學堂的講學時間改成半日制后就沒再改回來,實在是他精力、體力無以為繼。
獨孤九劍,講究的是只攻不守,有進無退。縱然它不受內力限制,但僅對體力和精力來說,就已是一場極大的考驗。
從表面上看去,喬衡施展劍法時輕輕松松,有如蝴蝶顫翼,衣裾當風,蕭疏軒舉,寫意自然,然而這終歸只是表面的平靜,每當他施展一次劍法,幾乎都是以榨取生命力為代價。
張無忌把一塊干手帕浸在涼水里泡了泡,然后稍稍擰一下水,疊了疊,才輕輕蓋在喬衡的額頭。做完這件事情,他才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來。
他見床上的青年闔著雙眼,眼角眉梢處退去了獨獨面對他時方顯現出來的冷漠,嘆道“宋師兄,你也就只在這個時候肯給我一點好臉色了。”
他心里有些暗悔那日沒能直接去找宋師兄,師兄救了自己一命,他卻沒有在對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若師兄傷在韃子手里,他怎么還有臉面對師兄和大師伯,只是如今的狀況,怕是并不比那種狀況好到哪里去。
他想要是敏敏在這里就好了,她那么聰明,有她指點,自己和師兄的關系一定不會變得這么僵硬。
喬衡歪了下頭,放在他額頭上的濕布滑落到了頸側。
張無忌伸過手,欲拿起冷帕重新放好。
高燒讓喬衡整個人的思緒都變得昏昏沉沉的,一日下來,昏睡的時間要遠超過清醒的時間。
無論從哪種意義上來說,脖頸都是一個人的要害部位。喬衡在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頸間探過手時,就忽地睜開了雙眼。
這雙眼睛是如此的清明,全不見沉眠之人剛醒時眼里殘留的睡意與迷茫。
張無忌把手帕重新疊好,也沒有再把它放在喬衡的額頭上,他看向喬衡的眼里滿是歉疚和樸拙“師兄,你醒了,正好把藥喝了。”
喬衡微微側開眼,清清淡淡道“有勞師弟了。”
因著宋遠橋的緣故,喬衡不再張開閉口的來一句“張大教主”,而是客氣的稱一聲“師弟”,但是張無忌又如何察覺不出掩藏在這兩個字底下的疏遠冷淡。他還能說什么,只能老老實實地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