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她去餐廳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擦清上面的顏料,她還沒坐下來,就聽到鐘離嘆氣。
他問“小小刻的是”
“手上這個是哈艮圖斯,桌子上的是馬科修斯和移霄導天,”少女手指上纏著幾圈白紗布,念念有詞,目光掃到沙發上,又想起什么,“哦,沙發上那一坨木頭打算用來刻若陀龍王,你應該知道的,他原型比較大。”
鐘離有點頭痛“怎么突然想要刻這些”
“你聽說過爛柯人嗎”木曦的注意力依舊在自己手中的木頭上,一邊說一邊刻,“在我的故鄉,有一個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帶著斧頭上山去伐木,在山中看到兩個小孩子下棋。
他駐足圍觀了兩個小孩下棋,等兩個孩子下完棋時,他下山,發覺時間已經度過了幾百年,自己手中的斧頭也爛掉了。
她還是摩拉克斯的眷屬時,就經常陷入昏睡。
可是長生種的時間是漫長的。
她醒來時總能見到與留云借風討論機關術的歸終,見到為自己準備喜歡食物的馬科修斯。
能見到摩拉克斯和若陀兩個人討論某項工作,見到彌怒為其他夜叉設計新的衣服。
鐘離了然。
他對她說道“別刻了。”
“就是刻著玩的,不礙事”木曦說話時走神,又不小心刻到了手心上,“嘶”
她刻意用很歡快的語氣說“哦對,我準備把馬科修斯的木雕染色,我想把它染成黑白的”
木頭掉在地上的聲音悶悶的。
石刀很脆,掉在地上直接斷掉了。
被男人拉起一只胳膊,木曦有些還在狀況外,她想要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
她被迫仰
頭看他。
屋子里的采光很好,鐘離很平靜地看著自己,他的耳墜流蘇因為動作一晃一晃。
她莫名受到一股壓迫感。
“前天回來的晚上吃了什么”
路上摘的日落果。”
“今天呢”
“怎么突然問這個,現在什么時間了”
“昨天”
“沒出門。”
青年的神色明明沒有任何變化,木曦在對方的眼神中感到幾分怒氣。
她心虛地干笑兩聲,幾秒后反應過來,反問他“你是誰啊,憑什么管我”
木曦很久沒說過這種話了。
輕快、利落的一句話,也能輕松地推開和別人的關系。
在不想要別人卷進有關自己的麻煩這方面,它甚至是萬能的。
然后,她見到青年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橘紅色的眼尾隨著他閉眼的動作變得更明顯。
意外的,鐘離回答她“在下將木小姐認作朋友,還不想為木小姐辦葬禮。”
木曦底氣不足,低頭看向地板,聲音很小,語無倫次,“鐘離,抱歉,我”
他松開手,木曦揉著自己被抓痛的小臂。
鐘離俯身,他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模樣,頭發亂糟糟的,眼袋烏青。
木曦意識到自己很糟糕。
可是他對她說“之前的約定并未完成,某不想做失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