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封看了看不遠處坐在木椅子上的少年,又猶豫地看了面前的劉閩南一眼。
劉閩南高高揚起那腫起來的豬臉,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耐煩起來。
如他所料,陳海封果然朝著那不遠處木椅子上的少年走去。
“余少,你看”
陳海封不是軟弱。
只是他到底只是個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他的顧慮太多。
如果真的耽誤了劉閩南拿錢的進度,那便對那群工友們不利。
如果劉閩南真的要去告他,他也承擔不起官司,如果真的要去坐牢,那麗云怎么辦
他的拳頭何嘗是軟的
只不過他下不去拳頭,因為他背負著一個丈夫的責任,還連帶著要對那些曾經信任他此時卻拿不到工資無法和家里人交代的工友們負責。
所以他不敢冒險。不是他怕,而只是除了自己以外,他全無倚仗。
所以劉閩南一句話,便能讓他犯難。
這種掙扎體現在他那始終握緊的卻沒有揮出去的拳頭上。
余魚看向陳海封,那張清秀的臉在這種灰暗空曠的背景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說。”
陳海封本來想說,讓余魚先把劉閩南放了,劉閩南也許是真的想去拿錢,他不敢冒這個險。
但是和少年一對視,陳海封內心深處忽然涌起一股極端的羞愧,他想,他明知道劉閩南在撒謊,他知道的,可他卻不敢硬氣是來,她已經幫他把人都抓過來了,可劉閩南三言兩語,他便想把人放了,他
余魚盯著陳海
封的眼睛。
陳海封卻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喉嚨滾動,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可他的臉卻慢慢漲紅了。
余魚好像看穿了陳海封的情緒,所以沒有催陳海封說什么。
陳海封一抬頭,看余魚朝他揚了揚唇,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過了一會兒站起來,繞過陳海封,朝火箭頭伸出手,火箭頭便仿佛讀懂了余魚的情緒似的,從包里拿出一個手機來,放到了余魚的掌心。
陳海封回頭,看到余魚將那個手機丟到劉閩南身上。
然后讓人給劉閩南松了手。
“打。”
劉閩南被這少年淡漠的眼神一看,心里莫名有些犯怵。
打什么”
“不是要去拿錢么打給那人,讓他把錢達到我卡上。”
劉閩南說“都是現金,我要自己去拿。”
陳海封也走過來,似乎腦子重新開竅了似的“什么錢非得自己去拿銀行匯款難道不行劉閩南,到這個時候你還撒謊。”
“劉閩南,你是不是真以為我好欺負”
陳海封到底眼睛赤紅起來。
其實陳海封自己也能問這問題的,他何嘗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只是剛剛一個人和劉閩南對峙的時候,他下意識還是把劉閩南當成是自己的老板,又瞻前顧后,盡管知道他的說法漏洞百出,可就像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直到余魚點破了這點,把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漏洞點在了明面上。
他又不是傻,只是沒有勇氣去拆穿。
他怕劉閩南拿不出錢,他也怕吃虧。
因為自己什么也不是,所以瞻前顧后。
可余魚不一樣,她不怕劉閩南。
在劉閩南說了這話之后,她直接一腳把被劉閩南握在手里的電話踢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