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急了,“您不進京”
鰲拜搖了搖頭,“我在京中一日,他便永遠不會打消對你的疑慮,一切情愛都是建立在你對他沒有威脅的基礎之上。你可以不這樣想,但我要這么想。我退居盛京,達福才有立功被重用的那一天;將來你若成了他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能不能被立為儲君,也不單單是有寵愛就可以的事情。有些事情即便他愿意,太皇太后和其他大臣也不會同意。
我不做平西王,但也盤踞東北,進退有余,對誰都有好處。回到京城,做不成輔政大臣,昔日那些依附我的人,現下恐怕也死的死,或另投他人,朝廷早就變天。對我百害而無一利。”說罷,他鄭重地拍了拍挽月的肩頭,“瓜爾佳氏的榮耀,現下就該由你和達福傳承了。”
挽月心中動容,“您為我們考慮的這樣長遠。”
鰲拜對著溪水對岸是枯蘆葦感嘆“不單單是考慮長遠。是真的明白了長江后浪推前浪,流水前波讓后波。這是老祖宗千百年傳下來的古話。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希望子孫能做到。所以,救人的人情得我跟你去落;領兵救急的功勞,得達福去比我更合適。”忽而回過頭來
“事不宜遲,你先去找樂薇,去馬車里換一身衣裳,我同達福安排一下。你不要慌,眼下更為重要的是,皇帝要安全。他在,京中的事情就不足為懼。宮中畢竟還有太皇太后,蒙古部落都是她的支持者;至于吳三桂、耿精忠他們,此次前來,并未打著造反主意,就算聽到消息,臨時起意也是準備倉促。所以我們得比他們更快進京”
挽月點點頭,趕忙招呼了一下樂薇,往馬車的方向趕去。
鰲拜也去找達福囑咐。
送挽月來的衙差本來以為這一隊車馬,只是路過的,他們能打探消息,沒想到這就是挽月所說的家人。饒是自己也在鎮上生活,跟著去縣城見過點世
面,看到眼前的這么多馬車、仆人和箱籠,以及他們不俗的穿戴,就是縣太爺也沒他們穿的考究,心里開始發怵,忍不住同旁邊的人打聽道“你們是什么人家”
看見他穿著官差的衣服,府中下人雖然瞧不上,但也知道對方是吃皇糧的,又是跟二小姐一同騎馬來的,也不敢小覷,客氣道“我們是武國公鰲拜家的。”
衙差嚇得差點腿發軟,權傾朝野的鰲拜,天下誰人不知便是前陣子他兒子造反,鰲拜交出輔政大權這一串消息,還在縣衙內傳開了,茶余飯后都拿來說一說。
放在以前誰敢提這個名字
他竟帶著鰲拜的女兒跑了一路。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幸而自己一路上沒有生什么邪念,否則真的死無葬身之地。怪不得覺得她氣質高貴。
不一會兒,挽月換了一身衣裳,又披上了貂毛斗篷,這樣子才真叫他挪不開眼睛,等真到了跟前,反倒不由自主地低頭不敢看了。
挽月卻一揚手,“衙差大哥,多謝你一路相助。我是武國公瓜爾佳鰲拜的女兒,還未問你的名字。”
“小的小的名字何足掛齒一路讓您委屈了”
“我來的路上同你說了,你必定不會后悔幫我。回去的路,我不熟悉,還望大哥你帶路。”挽月拱了拱手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衙差連連點頭,哪兒還敢說一個不字。
鰲拜拉挽月上馬,“事不宜遲,快去救駕”轉而對身后的人道“家丁留六個人護送樂薇去前方驛站,其余人,外院的侍衛跟我走;二院的跟達福少爺走”
救駕衙差聽到耳朵里這個詞,嚇得更加魂飛魄散。這姑娘既然是武國公女兒,那她那丈夫必定也是身份尊貴之人,難不成是
他不敢細想,只能埋頭騎馬在前頭速速帶路。
這一夜,月光給大地帶來清輝,一路上誰也沒敢停歇,就這樣馬不停蹄地從黑夜跑到黎明,又從黎明走出黑暗到曙光之下。不用一邊走一邊打聽行蹤,又都抄了近道,比之先前追趕,要快上許多。
瘟疫蔓延起來簡直就是地獄惡鬼催命,被送出城等死的人是越來越多。眼看著城東的廟已經放不下了,有些熬不住的人便被直接送到了亂葬崗。頃刻間,一座平靜安寧的小鎮,成了人間地獄。
“大哥哥,你真的得過天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