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覺得鰲拜這一家子都是社牛。雖然才見她第一面,從門外走進來到現在,大嫂富察氏溫哲已經拉著她噓寒問暖一路了。尷尬又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她。
不過絲毫不在意,更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于是非常貼心地換了話題,不詢問她過去事了,轉而同她介紹家里宅院的布局。挽月頗為感懷,像溫哲這樣的人,是真正適合做高門大戶宗婦的,交際應酬得心應手,為人處事妥帖周到。
當前的鰲拜一家正如烈火烹油,在朝中權勢滔天,這樣得意的時候,怎么可能想到后來的危機更何況,如今這個年紀的康熙,在他們眼里還是弱的時候,壓根就不放在眼里。
挽月心下思忖著,走在他前面的鰲拜興致勃勃地同女兒回頭道“我們鑲黃旗剛到京城的時候,大多住在安定門這一帶,如今咱家置辦的新宅子在什剎海那邊。住慣了,也不想搬。就是有點小,有點舊了。特別是你侄兒達福去年也已成家,現在你也回來了,這院子到底小了些。”
挽月忍不住咂舌這么氣派的大宅子還小走了這么久還沒到正堂呢
溫哲“咯咯”笑道“小妹這會兒恐怕目不暇接呢沒事兒家里布局慢慢熟悉,回頭我讓樂薇多陪你轉轉。”
“那就多謝大嫂了。”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
納穆福接過話頭插嘴道“你嫂子剛剛在大門口說了,她庫房里的東西隨便你挑,大哥悄悄告訴你,那可都是好東西哈哈”
鰲拜“嗯,我也聽到了。溫哲啊,你賴不了賬了”
被眾人打趣的溫哲哭笑不得,“我親口答應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不過納穆福,你這悄悄告訴是不是聲音太大了點兒”
“哈哈哈”
一大家子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宅子里的下人們可算看了個清清楚楚,不但眼睛清楚了,心也清楚了。
“哎哎,我就說吧,今兒上午關大門攔著不讓進那事兒不能干這下要出褶子了吧瞧瞧,老爺親自接回來的,門房兒車老六瞅得真真兒的,坐老爺轎子來的。這在府里可是獨一份的寵我看老爺喜歡這個閨女,往后樂薇小姐都能被比下去”
“唉誰不知道這事兒干不得可大小姐誰又能得罪得起了反正主子打架,最后傷的都是我們這些奴才。受著吧”
廡廊拐角一個端著茶盤,梳著把子頭的中年婦人不動聲色在何處繞了一圈,然后飛快地去向一道垂花門。
“吉蘭姑姑好”
竹簾被刷地掀開,吉蘭將茶盤匆忙放到桌子上,看到自家小姐正歪靠在榻上慵懶地抽著水煙袋,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
夫人走得早,老爺只顧著朝中,軍中事,根本無暇顧及兒女。對大爺這個兒子還算上點心,對小姐這個女兒,父女倆脾氣一樣,不對付,每回見面都要吵上一回,時間久了更是能不管則不管。
婚事也不順。好端端的一個名門貴女,沒人疼沒人愛的,就這么蹉跎年華。
“姑姑回來了怎么樣那小賤蹄子哭鼻子了吧”敏鳶伸了一個大懶腰,將水煙袋擱置到一邊,她知道吉蘭不喜歡看她抽這個,旁人她不怕,但吉蘭的看法她還是在意的,因整個家中也只剩吉蘭是真心疼她了。
吉蘭板著臉“小姐說話注意些什么小賤蹄子這種粗俗的話往后切記不要再說了您是大家閨秀,不是那些市井潑婦。二小姐同您一個阿瑪,跟您流著一樣的血液,您罵她,就是罵您自個兒,罵了全家人。”
“哼誰跟她是一家人她一個漢女,生母連個名分都沒有,身份不下”敏鳶剛要罵出口,見吉蘭黑著臉瞪自己,于是咽下去那個字眼,改口道“身份不卑微嗎憑她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您別一口一個漢女的,如今連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說滿漢一家親。”吉蘭輕哼一聲“而且人家也沒哭鼻涕。門房車老六說了,人見大門關著,就不進來了。逛了半天前門大街,滿載而歸。這下好了,受委屈的成了她,老爺親自去接,還讓她坐自己的轎子回來的。滿府誰不看在眼里誰敢欺負她”
呼啦一聲,小幾上的果盤被劃拉了一地,摔個粉碎。屋里其他婢女本能性嚇得哆嗦,這大小姐不知又要發什么瘋了,說不定又要遷怒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