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睡,別睡寶貝,奶奶還和我打電話了,說家里工廠的小狗下了崽崽,等你回去看呢。外公也說他種了新的果樹,還弄了新品種的草莓”
他當時當然沒有睡,順利度過了那次手術的恢復期,沒有感染,沒有惡化,截骨后的骨移植也很成功,醫生說他年齡小,隨著成長,取骨的右腿也會慢慢恢復,只是會留下長長的疤痕,以后和運動無緣。
怎么會恢復得不好
畢竟他可是過了幾年的殘疾人生活,頂著只有半張臉的恐怖模樣,又因為骨損傷的侵害,即使右手沒有因為惡性病變被截掉,但也失去了大多數功能,在漫長的煎熬中,硬生生靠著唯一完好的左手成了一個左撇子。
直到直到病魔只是短暫的放過他,直到他死。
死亡是件很奇妙的事,明明心跳已經停止,被醫生宣布了腦死亡,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母親崩潰后撲在他身上的重量。
成年人半個身體的重量倒在孩子的身上。
壓抑,郁悶,窒息,唯獨沒有疼痛,因為他已經死了。
但現在不一樣。
似乎只是被壓得喘不過氣。
半澤雅紀睜開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淺色腦袋,他的主人睡得四仰八叉,同那個沉重的黃金手腕一起壓在他胸口。
而他的左胳膊也被一個圓滾滾的長頭發腦袋壓著,按那個發色來看仁王雅治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原來只是夢到重生前的噩夢。
掀開礙事的兩個家伙,忍著被壓了一晚的麻木與酸痛,半澤雅紀坐起身,看著整個房間里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人,大腦直接宕機。
這一堆尸體是怎么回事
還有青學、四天寶寺、比嘉中和六角他們是去攻打立海大了嗎不對,立海大的正選都在。
腦子雜亂如麻,沒等他在驚愕中理清因果,“嘩啦”一聲,紙門就從外被拉開了。
“嗯你們在這邊啊。”跡部景吾挑起他尾部分岔的眉毛,即使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上面還帶有昨天殘留的不明液體,他也仍然君臨天下。
“半澤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會忘了你昨天干的好事了吧”
他昨天
半澤雅紀原本還有些疑惑,在看到門外幸村精市也緩緩走來時,突然明白了。
他想起來了,昨天雙打一贏得很順利,結束和四天寶寺的比賽后大家就各回各家了,準備好好休息,備戰明天和立海大的決賽。結果主辦方通知場館要維修,決賽推后天,于是下午他就接到了跡部的電話
“吃烤肉這個時候”
“不了吧,有些太晚了,吃太多不好。不吃也行不吃我去干嘛”
“手冢青學怎么也要去”
“立海大你們怎么碰到的”
掛掉電話,半澤雅紀只感覺頭前所未有的痛。
因為家人來看他的原因,再加上決賽延后,一結束他就和老爸走了,也就沒和部員一起行動,誰知道他們碰到了青學的人。
青學的小不點越前龍馬大放厥詞,向跡部景吾發出了挑戰,后者今天一直沒打比賽,十分手癢,也就順口答應,一群人圍著公共球場蹲了一下午,直到飯點才想起來要吃飯。
熱情好客的跡部十分大度的表示這頓飯他請了,結果在烤肉店又碰到了在隔壁住宿的立海大。有真田弦一郎這么一個熱愛日式的副部長在,立海大的住宿賓館自然也是循著日式來,要挑舒適有名的日式賓館,和跡部選的日式烤肉店在地理上自然就很近。
畢竟離比賽場地近的地方就那么大一點兒。
老媽帶著弟弟侄子回神奈川,老爸又去加班了,半澤雅紀看著眼前在超市買的沙拉,還是決定赴約。
反正暑假作業早就寫完了,拉伸鍛煉可以晚上回來補,浪費一些玩游戲的時間應該沒事吧
“嘩啦”推開紙門,他看到狹小的日式房間里擠了一大幫子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而原本喧嘩的一群“壯漢”,在看到他后也想被抽了發條的玩具鴨子,突然停止了所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