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遺憾的話,徐存湛臉上卻是燦爛又興奮的笑。
過于強烈的光線集中,照得他面容雪白,唯獨眉心紅印醒目,卻與他的那張臉極其和諧,顯得高潔悲憫。
人群中有人打了個寒戰,聲音顫抖“木劍白發赤金瞳這人是暮白山的徐存湛”
“是暮白山的那個劍瘋子”
“他怎么會在這”
“他瘋了嗎隨意殺人可是會招因果”
“閉嘴吧你這瘋子是修殺道的,他今天就算把你祖宗從墳里挖出來再殺一次都不會沾因果”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抽出法器咬咬牙想強行突破,也有人掉轉頭想來攻擊徐存湛;但下場也不過是被高懸的木劍扎了個對穿。
慘叫聲此起彼伏,血液的氣味蔓延,已經和過道上夜來香濃郁的花香味不相上下,悶得陳鄰有些作嘔。她甚至還沒能反應過來現場情況,一場單方面碾壓的屠殺就已經展開。
而操縱這一切的少年,把玩著手里的木錘,低聲喃語“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他的聲音分明不大,但偏偏每個字都十分清晰的落進陳鄰耳朵里。她沒法移開視線,那片原本只容納竊竊私語的黑暗被劍光撕破,各種法器,術法,交織成一片絢麗的光幕。
看起來猶如極光一般的光幕,卻仍舊抵不過高懸木劍。
每落下一把木劍,就有一具尸體倒下。殺到后面,再也沒有人試圖逃跑或者靠近拍賣臺;原本作為觀察貨物的客人,此刻也像貨物一樣瑟瑟發抖的報團取暖,擠在角落里驚恐的望著木劍,望著徐存湛。
這場面遠比陳鄰在海底看見徐存湛屠殺鮫人族更加震撼,她不自覺捂住自己心口,張大嘴巴極力呼吸。
呼吸里都是濃郁的腥甜氣味,讓她有種自己每次吸氣所攝入的根本不是救命的氧氣,而是一大口粘稠的血水。
徐存湛跳下拍賣臺,跨過尸體,踩上座位。
他自然是懶得繞路,直接走了最短的直線距離。雖然走直線距離,會有很多障礙物,但徐存湛本來就是對死者沒什么禮貌的人,所以踩過那些尚且柔軟的障礙時也沒有絲毫愧疚心。
隨著他走近,瑟縮在角落的幾個幸存者幾乎要抖出殘影,一副隨時會昏厥過去的模樣。
徐存湛抬手虛招,空中高懸的木劍眾合一又飛回他手中,隨著他手腕輕轉,木劍輕靠后背。
臺下光線不如拍賣臺上明亮,昏暗中徐存湛的赤金眼瞳似乎更亮了一些,只是臉上燦爛的笑容沒有了,神色平靜。
他低垂眼睫,居高臨下一瞥那群人,語氣淡淡“這家拍賣會的主人是誰”
幾個人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搖完頭后,又怕這個答案會令徐存湛不滿,有人戰戰兢兢的出來解釋“我,我們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拍賣會,從朋友處弄到了邀請函。”
“這家拍賣會的規定就是不能詢問任何人的身份,甚至連這里的侍者都戴著特殊材料的面具,不會以真容示人。”
徐存湛原本微微上翹的唇角拉了下來,歪著頭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
一群人不禁又開始發抖,手軟腳軟得連跑都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