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衡是個奉行實用至上準則的人。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學生將來要是參加科舉的話,注定只能成為明朝的士子,那他就直接以明代科舉的要求教導這些學生。旁人或許不知道明代的科舉制度與元朝時有何不同,但喬衡又怎會不知。
明史有云初設科舉時,初場試經義二道,四書義一道;二場論一道;三場策一道。中式后十日,復以騎、射、書、算、律五事試之。后頒科舉定式,初場試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
然而說一千道一萬,科舉什么的,距離現在實在太遙遠了。
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桃花源般的小村子還能安穩多久。
喬衡在日常的教學中,摻雜上了一些通俗易懂的簡易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知識。在他看來,懂得多一些,在這個混亂世道里討生活就多一分機會。
同時,喬衡出于既能應付將來的科舉考試,又能提高學生的自保能力的想法,他頗為重視騎、射兩種功夫。不說喬衡他自己,就算是原身那也是再正統不過的武林子弟,教導騎射易如反掌。唯一的問題是,在這個時代馬屬于戰略資源,除去官員、軍隊、武林人士,普通的百姓一般不會飼養馬匹,所以,喬衡只得以驢代馬進行教學了。
燭光將他的身形放大了少許化作一片黑影打在窗紙上,他手中的毛筆都清晰可見。
黑衣青年看著窗紙上映出的筆耕不輟的身影,眼神復雜難辨。
阿蠻來到井邊打了一桶水,他用清涼的井水洗了把臉,冷靜了一下腦海的諸多情緒。
借著月光,黑衣青年憑借著自己良好的目力,在他輕而易舉地看清了自己倒映在水中的面孔后,他緩緩地嘆了一口氣。他倒不是在為自己盡毀的容貌而哀嘆,而是在煩惱它們好得太快。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另一道疤痕,心底頗為無奈,當初為了留下這道齒印居然要靠“去腐消肌散”。
他看著水中的自己,心想,等再過上二三十天,臉上的這些疤痕大概依然還在,但想來外人已經能夠透過這些傷疤看清他的長相了,若再配上一些藥膏,去掉這些疤痕絕對不成問題。可問題是,他一點也不想它們好啊。
畢竟到了那時,他就瞞不住自己的身份了。
彎月依然冷然高潔的懸掛于高空中,滿天星子只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注視著世間。
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身份暴露不過是早晚的事。
黑衣青年一步步走到喬衡的窗前,屋內正在奮筆疾書的身影顯映在窗紙上,隨著燭光的明滅而微微跳躍。
喬衡聽出外面的腳步聲來自阿蠻,心中不以為意,只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聲“阿蠻”
“嗯。”站在窗外的人隨口答道。這短短的一個音節,透露出來的聲音全然不見之前的干澀沙啞,隱隱透露著青年人特有的清朗。
黑衣青年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窗紙落在了喬衡的身上,隨后他開口道了一聲“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