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見徒弟驚愕地朝自己看來,心中難免一痛。他知道自己這種說法無疑與威脅無異,自己這個當師父的竟用師徒恩斷義絕一事要挾于人,實在愧于被他稱呼一聲“師父”。
可是當年楊鐵心妻離子散,此事之因不僅在完顏洪烈身上,也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當年沒去牛家村,沒讓完顏洪烈從自己手中逃脫,那么今日的禍事俱是蕩然無存。如今有機會讓楊兄弟夫妻相聚、父子相認,他又怎么能放過呢
喬衡向丘處機行了個禮,說“徒弟要有哪里做得不好,師父直說便是何必說這種傷人的話。我聽師父的就是。”
喬衡本就大病初愈,身上還帶著點虛弱,他說這話時聲音沒有多少喜悅,也沒有太大的不甘,一句簡簡單單的順從,讓丘處機看著他的身形,只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有些可憐了。
他的確不是個好師父。
翌日深夜剛過子時
城郊外的村落里,一片寂靜中偶有犬吠聲響起,回蕩在整個村子里,忽有風起,帶起一片嗚咽聲。
楊鐵心就在這個村落里臨時租住了一個小院,此時的他正在房間里不停地走來走去。
穆念慈擔憂地看著他,她倒了一杯水。“爹爹,天這么冷,屋子里也沒暖和多少,先喝點熱水吧。”
楊鐵心苦笑了一下,說“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爹爹我心中不安啊。”
白日里,丘處機過來見了他一趟,說是晚上他會帶著包惜弱和他那未曾謀面的兒子過來。他本是要跟著丘處機一同將惜弱帶出王府的,但丘道長勸他留在這里,惜弱離開王府時,要是被發現了,總不至于所有人都陷進去,只要有人在外面,說不定哪天就能帶人將人再救出去。
無奈之下,楊鐵心只好留在了這里。
穆念慈許是也被他的焦躁感染,時不時望向窗外看看時辰,只是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濃重深沉的夜色。
楊鐵心看了她一眼“念兒,你先去里屋睡一覺吧,我在這等著就行。”
穆念慈擺了擺手,“不用,我陪著爹爹在這里等著。”
就在這時,楊鐵心神色一變,眼神肅穆。他向穆念慈招了下手。穆念慈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慢慢站起身,渾身戒備起來。
楊鐵心走到墻壁一側,悄無聲息地拿起自己的長槍,然后走到門側,只聽到門被人敲了幾下,先是兩記敲門聲,頓了頓,又是三聲。
這是丘處機與楊鐵心約好的暗號,楊鐵心和穆念慈聽到這暗號都悄悄松了一口氣。
丘處機在門外說“楊兄弟,是我,快快開門。”
楊鐵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卻始終無法保持冷靜。
他雙手顫抖著猛地拉開門,只見一個人影立即撲到他懷里,緊跟著就是一陣嗚嗚的哭聲“鐵心我出來了,我帶著我們的兒子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