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轉過頭,望著樹下的巖君,云霧縹緲,宛如一張意境深遠的畫卷。
“你心中可有答案你心中的畏懼還是你畏懼的根源嗎”閉目之人聲音停頓了片刻,又道,“除了他之外,你可還有看見其他人你心中能看見的是什么”
微生閉上眼,畫卷驟然展開。
巖君嘴角含著笑,手中是倒影月色的酒杯;若陀龍王朗笑著,舉著酒壺試圖往巖君的酒杯中傾倒;笑容輕快的歸終在馬科修斯的的身前偷偷摸走他精心制作的佳肴,逗著有些迷糊的老友。
歌塵浪市撫著琴,留云借風傾聽著琴音,看似矜持,實際上卻悄悄的將眼角的余光投向小麒麟
夜叉的兩位兄長飲酒作樂,與笑嘻嘻的兩位妹妹一同哄著最小的幼弟喝酒,將幼弟灌成了一只羽毛蓬松的絨球團雀,迷迷糊糊又跌跌撞撞地飛了起來
月色清冷怡人,星星點點的霄燈自平地中升起,每一盞燈都傾注著歸離集子民們對現在與未來的期愿。
待到山河既定之時,他們也要再一次放起這在夜色中璀璨亮眼的霄燈,構建一個和平安定、繁榮昌明的盛世,看萬家燈火。
“你在何方”
微生終于在畫卷中看見了自己,他斜臥在樹干上,以腕為枕,說不出的悠然寫意。
一時興起的時候,他從樹上飛落而下,笑意頑劣地摸走了巖君的酒杯,又悄悄咪咪地換上了一杯味道古怪詭異的果汁,等著巖君猝不及防地喝下去,又湊上前去,促狹地詢問“美酒”好不好喝。
“你看著我。”閉目之人道一聲。
微生睜開眼,終于看見了他自己。
他所擔憂的,早已沒有擔憂恐懼的必要了,他只是他自己,不是過往的魔神。
這本是事實,他卻在不知覺中入了迷障。
眼前的人影在他清晰了自己之后驟然間煙消云散,微生垂眸看向黑白棋局,捏起一枚黑棋落下最后一子,完成這幅棋局。
他站起身來,走到古松下巖君的身前,嘴唇微張,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若是平時在摩拉克斯面前,四下又是無人的時候,他早已興致勃勃地躥了上去,試圖撒嬌耍潑要摩拉克斯變出尾巴來給他玩了。
但現在,他卻已經沒有了這番心思。
“我好像看見,你將奧賽爾鎮壓在了海底。”他試圖挑起一個輕松的話題,“這樣來說,應該算是贏了吧”
摩拉克斯的眼底含著許多沉重的情緒,令微生的心底也酸澀了起來。
許久之后,他問道“歸離原,還有歸終和馬科修斯他們如何了”
又是一片寂靜的沉默,安靜地令人心底發慌。
摩拉克斯抬手拂去他發頂的樹葉,垂眸嘆了一聲“你已沉睡數日,是時候該醒來了。”
他是不朽的磐巖,但此刻的神情中也帶上了許多疲憊和傷感。然而他是璃月的主心骨,萬不可在子民的面前流露出任何不應有的情緒,也只有在這時,才能卸去不動玄巖的表面。
微生已然從摩拉克斯的情緒中看出了真相,兩相沉默。
在萬物飄零的寂靜云霧輕迷中,微生輕輕環抱著對方,一如數千年前,未經風雨的巖龍與史萊姆的互相依偎。
只是與曾經的單純親近不同的是,如今卻變成了悲悵與飄零的慰藉。
磐石也非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