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如襤褸的敗絮,沾染在華貴的袍角之上,摘不盡、洗不透。
密林窸窣,鳥雀低鳴。
當天邊逐漸染上嬌艷的橘紅后,顧棲也結束了短暫的拾荒之行。
這回的探索要順利很多,但整個星球極為廣袤,有蜂作為坐騎的顧棲也僅僅是看到了一個小角。他坐在蜂的懷里一直到即將落日時才回來,跟在后面的低階蟲族們也同樣滿載而歸,更是在野外早已經飽餐了一頓。
余暉籠罩在石壁之上,顧棲正抱著手臂欣賞自己的小家
葉片被當作是地毯鋪滿了一地,掛在山洞口的生肉干逐漸有了干巴得跡象,高度不一的石桌擺上了新鮮的漿果,才從水里抓上來不久的魚被敲暈了同樣放在一起。
抬手從巨型螢火蟲的蟲肢里接過一大把嫩綠的浮萍放在粗糙的石桌上,顧棲道“螢石,來點兒光唄”
得到新命令的螢石升高半截身子,玫瑰色的胸部下立馬燃起了冷調的微光,將整個趨于昏暗的山洞照得透亮巨大體型的好處在此刻凸顯了出來。
顧棲點頭,他掃過一眾騎士們,忽然發現好像少了一個身影,“石榴去哪兒了”
石榴就是那只有著黑紅相間皮毛的天鵝絨螞蟻,因為對方身上的紅幾乎與石榴石所差無幾,這才從蟲母的口中得到了這個名字;而天鵝絨螞蟻自己也格外滿意,甚至在獲得名字后把自己胸部的一搓紅色軟毛揪下來給了顧棲作禮物。
那撮軟毛至今還在顧棲的枕頭下壓著,只是早就被蜂偷偷摸摸換成了自己的毛。
黑發的蟲母看向很有領導地位的蜂,“黃金,你知道石榴去哪了嗎”
蜂拍了拍翅膀,表示知道。
“會有危險嗎”
又是輕柔的振翅聲。
“沒有危險,對嗎”
下一刻,顧棲的發頂被蜂用翅尖輕輕拂過,同時也拂去了他心里的擔憂。他道“那就好。”
得到肯定答案的顧棲繼續在低階蟲族們的圍觀下處理手頭工作干燥的木塊被蘭花螳螂的蟲肢削成了棍狀與板狀,顧棲用堅硬的鳥骨在略薄的木板上搗出一塊凹痕,正好能把木棍尖端頂進去。
較扁平的木板被蜂用后足壓緊,顧棲探著身子將細長的木棍按在凹穴處,雙掌握住來回摩擦。即便是包裹著一層柔軟的樹葉,粗糙的木棍對于蟲母新生的皮肉來說還是一種折磨,在終于見到火星子后,顧棲的手掌通紅一片。
蟲尾上的劃傷還沒好全,手掌上倒是又多了幾道交錯的擦痕,好在火生了起來,沒有讓顧棲白受傷。
接下來,他將樹枝搭成了一個簡易的支架,把幾個小河蚌交錯地放在了上面。
隨后顧棲又把一大叢嫩綠的浮萍被摞在了分叉的樹枝上,由火種炙烤,直到其色被烤成了焦綠、一捏就脆的程度;再將它們放在提前清理好、有臉盤那么大的蚌殼上,抵著鳥骨棒一點點搗碎,最后加入少許水用火慢慢熬著。
浮萍這種植物內含有很多微量元素,可以暫時充當人體補充鹽分的替代品,但長久以往肯定還是不建議的。為了身體所需,顧棲打算等過兩天再找找叢林中是否存在其他大型食草動物,說不定能跟著它們找到座小鹽礦。
顧棲自己在心里數了三百個數,才將混著浮萍粉末的水端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他深知現在這具身體的脆弱,只能盡可能地自我保護,防止發生某些難以預料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