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廠長服氣,指了指辦公室對面的椅子“坐吧,宋同志找我什么事”
宋書玉知道自己的伎倆被任廠長看穿了,所以不再繞圈子,直接將刺繡拿了出來,放到任廠長面前“任廠長,你看這刺繡怎么樣”
任廠長可不是老大爺這樣半點都不懂刺繡的。
他拿起這副“喜鵲報喜”刺繡,認真看了一會兒,點頭道“還不錯。”
看構圖和針腳都看得出來,繡這副圖的人刺繡功底很不錯。
宋書玉松了口氣,直接道明了來意“任廠長,這是我奶奶繡的,她年紀大了,下地上工很吃力,所以想找個活兒做,正好她擅長這個,我就想她能不能幫你們刺繡廠繡點東西,你看怎么樣”
她奶奶這把年紀,也不要工作指標,就相當于是刺繡廠的編外人員,連臨時工都算不上,純粹按計件算錢,干多少拿多少,于刺繡廠來說,并不會增加負擔。
宋書玉之所以敢來找任廠長,是因為上輩子八十年代末時,刺繡廠倒閉的原因是他們廠里的繡品工期長,而且質量參差不齊。
刺繡廠的工人基本都是接替父母的工作,但刺繡這一行也是需要一些天賦的,性子急坐不住、粗心大意的人肯定不適合干這行,工人的手藝良莠不齊,這就導致繡品的水準也時高時低。
這個問題不可能十年后才出現,現在應該就有苗頭了,只是統購統銷,計劃分配,沒有競爭對手,不愁銷路和效益掩蓋住了這點。
旁人不知道廠里的問題,任廠長心里應該是清楚一些的。
況且刺繡廠的產品大多出口創匯,只要質量過關,多一些也能消化完,而且產能增加任廠長作為廠長肯定會被上頭表揚,對他也是一件好事,這是一件雙贏的事。
果然,任廠長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問道“那你奶奶一個月能繡多少幅這樣的刺繡”
宋書玉算了一下,這副“喜鵲報喜”,奶奶總共用了五天時間,但這五天里,她幾乎做沒什么,早上吃了飯就開始繡,直到天黑才放下針線。接了刺繡廠的活兒,長期這么干肯定不行,一個月少說也得休息個四天吧,此外每天的工作時間還要減少兩三個小時,讓奶奶做點其他的事或是出去串門,這樣算下來,一個月頂多繡四幅就差不多了。
但任廠長聽了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喜鵲報喜只是一副很小的刺繡,一個月只能出四幅,如果換成大一些,復雜一些的,一個月也出不了一幅,算下來一年你們頂多能十來副刺繡,用處不大。”
這些刺繡也不可能一年交一次,到時候每個月都得派個人來跟他們驗收,付錢,每次都要勞動廠里好幾個人,不劃算。
宋書玉沒想到問題卡在這兒,她琢磨了片刻,笑道“任廠長的意思是,如果繡品多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再商量”
任廠長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沒錯。”
宋書玉笑了“任廠長,我有個主意,你看成不成。我們公社很多四五十歲的婦女針線活都做得不錯,也有些有刺繡的功底,我可以負責出面牽線,在我們大隊組織一個刺繡小隊,將這些刺繡技術還不錯的嬸子們召集起來,由你們刺繡廠布料、針線等工具,我們隊里負責手藝和人工,你們廠里活干不完的時候,就交給我們,要是沒活,這些嬸子們繼續下地掙工分,不會給刺繡廠增加額外的負擔。”
“當然,咱們鄉下的繡娘肯定比不上刺繡廠的師傅們手藝精湛,但一些簡單的款式,需求量比較大的繡品,都可以交給我們,騰出的時間,廠里的師傅們可以專心繡那些花樣繁雜,對繡藝要求比較高的產品,完成一些更重要的任務,豈不是兩全其美。任廠長,你覺得如何”
任廠長眼底異彩連連,驚嘆地看著宋書玉“小宋,你腦子夠靈活啊,如果你們隊里真的能承接我們刺繡廠的一些比較簡單的繡活,并且保證質量,我可以答應。不過小宋你這事你說了算嗎”
小姑娘再能干,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鄉下那群大老爺們未必會聽她的。
為了增加自己的砝碼,宋書玉笑著說“任廠長,您可真是個痛快人。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村支書是我叔,回頭我帶著我叔過來,以隊里的名義跟廠子里簽一份協議。”
白紙黑字寫下來,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也免得哪天其他大隊看他們掙了錢來挖墻角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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