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寧一想起女兒受這種委屈,心里就窩火,她憤然道“我不去找你爸算這筆賬,我這口氣出不來。”
外婆進門來勸“慧寧,讓你回來是給小雨一個安慰,不是要你去找喬安誠鬧。她舅媽那么厲害的脾氣,已經去把那家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咱們家的賬也就算到這兒了。”
“那怎么行我是小雨親媽”
外公截了話柄,繼續勸道“你是親媽,喬安誠也是親爸,小雨還沒成人,往后需要跟她這個親生父親合計的事情還有很多,非要把臉皮撕破嗎”
周慧寧明白老兩口話里的意思,哪怕喬安誠傷女兒再深,那也是她親爹。人生無常,誰能保證她一個人就能護女兒周全,這份父女親緣能在危難之時派上用場。
喬言也開了口“媽,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現在住在外婆家挺好的,不想再去跟任何人計較,你們不鬧了,沒有爭執了,我也能安心學習。你放心吧,我會給你爭氣的。”
周慧寧問“你不想跟著媽媽生活嗎”
喬言懂事地說“我查過了,烏海的教學質量不算太好,而且我插班過去,很難進入最好的高中,何況學籍問題很難解決,到頭來我還是要回亭洲高考。”
女兒的一番話讓周慧寧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何嘗沒查過資料,跨省的兩個城市,教學質量懸殊太大,要是在烏海念書,回亭洲高考,將來必定耽誤不少事。
萬事難全,周家的這個夜晚,在母女倆各自的心事里沉淪。
半個月后的期中考試,喬言的成績重回年級前三百。
近來年亭中的一本錄取率保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他們年級一共1300人,喬言這個成績只要能保持下去,她未來一定會被不錯的學校錄取。
不過她成績雖然提升了,話卻越來越少,她為自己筑起來的那層殼也越來越硬。
喬安誠又一次來找喬言,塞給她三百塊錢和一雙新鞋,說這都是蘇霽給的,說蘇霽抹不開面子,請他來幫忙說和,要喬言回家。
“蘇杭當眾說出那樣的話,現在所有人都在揣度她這個后媽對你不好,你舅媽也在單位里跟她針鋒相對”
喬言面色平靜地打斷喬安誠的話,“跟我有什么關系”
“小雨,你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了你心里應該清楚,她對你是沒有惡意的。”
“爸,你沒發現嗎你每次來找我,都是為了替她伸冤。”喬言很努力地忍,可鼻頭還是一酸,她又帶著哭腔叫了聲“爸爸”,“你真覺得我這么傷心,是因為她”
喬言還是哭了,喬安誠伸出手想替她擦掉眼淚,可她拼命往后躲。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著朦朧中的喬安誠,大喊著“她就是個外人啊,而你是我爸爸。”
喬言哭著跑進了教室,落日從她的眼睛里經過,沒入黑暗。那些往日父女之間的溫馨記憶,也一并沒入這場黑暗。
蘇杭給喬言辦了張親情卡,兩人每天晚上都打著電話做卷子。這晚蘇杭正在電話里給喬言講題,外婆敲門進來,說家里來客人了。
喬言掛了電話,走到客廳里一看,客人竟是蘇霽和蘇杭的爺爺。
蘇霽一看見喬言,就沖過來拉住她的手“喬言,跟我回去吧。過去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可以嗎你爸又要兒子又要女兒,你一天不回家,他就一天沒有好臉色,你告訴我,這樣下去,我們家的日子該怎么過”
喬言的外公聽不得蘇霽明面上求人,實則充滿抱怨的話,他冷著臉回了臥室,進臥室之前,他又叮囑喬言“長輩是得尊重,但也不要委屈自己。人家會訴苦,你就不會訴苦嗎你一個孩子怕掉什么眼淚。”
喬言知道外公這話是在點撥她,可她內心深處的默然和冷淡已經使她不愿再和這家人多說一個字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