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下了雨,她懷里抱著保溫盒敲開會議室大門,探出一個腦袋,頭發柔順地散落在肩頭,神情如誤闖熱鬧都市的小白兔,幾分驚慌失措,強裝淡定。
她緊張地問他們,郁聞晏在嗎。
溫擇敘一直都知道好友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知道離婚后,她跟母親生活,母親的條件并不怎么好。
校服別人一年一換,她是定一套穿三年,身上肥大的校服袖子往上卷一層,才才露出一雙纖細的手。
郁聞晏時常說他妹妹長得漂亮,溫擇敘見過許多風情不同的女人,只當他是想炫耀自己有妹妹,并沒有當真。
當郁清出現在會議室,不得不說,確實很漂亮,骨相就比絕大多數人優越。
郁聞晏拎著妹妹替父親送來的晚餐,全然不提父親的功勞,打開和他們說“隨意,我妹送的。”
幾個人湊上來笑郁聞晏,罵他臭屁,郁聞晏懶懶地靠著凳子,隨便他們酸,心情好得很。
有人問“宴哥,你做哥哥的不給妹妹買點好的,小姑娘鞋子都買大碼的,哪里合腳啊。”
郁聞晏面露難色“我也想啊,她媽不讓,她也不要,誰不想嬌養小姑娘壓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養
溫擇敘覺得很簡單。
郁聞晏養起來難,是因為郁清母親對郁家人的抵觸,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題。
所以,這些年她為學費發愁,他就做資助人,她為生活費發愁,他就做獎學金贊助商。
好心人做多了,一些壞心思就冒了出來。
溫擇敘承認自己本性沒多好,不光明、不磊落。
他希望郁清能獨立生活到二十四歲,這是成長最好的黃金時期,他害怕太好的保護會剝奪她成長的權利。
但,小姑娘好像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要結婚。
他是為難,但如果她想,他也可以換一種方法繼續下去。
床上的郁清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溫擇敘收回思緒,等她緩過來后,才出聲。
“醒了”
郁清嚇了一跳,轉身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溫擇敘,又看了一眼窗戶外吐白的天。
他守了一夜
溫擇敘起身,笑說“先送你回去,路上給你買早餐,可以”
郁清從床上下來,把鞋子套好,站在他面前,鄭重地鞠躬道謝“昨晚和今天都謝謝你”
“不客氣。”溫擇敘把重要的事情一筆帶過,“走吧。”
郁清跟在溫擇敘身后出門,落后他兩步,看著他寬挺的肩膀,腦子里想著昨晚到現在發生的所有的事。
她承認心里是貪戀被人照顧和關心的,溫擇敘不會像爸媽把話說得好聽,行為上卻處處委屈她,他照顧她,不僅是行為上的照顧,連她的自尊心都無聲地照顧到了。
郁清也明白。
她這樣無趣的人,錯過溫擇敘,就再也遇不到愿意對她溫聲細語的人了。
這樣的溫擇敘只有一個。
對的,只有一個。
眼前唯一的一個。
站在車門前,郁清亂七八糟的思緒,這一刻,全然清晰了。
“溫擇敘。”郁清叫他全名,聲音顫抖。
溫擇敘抬眸,溫情脈脈。
郁清雙手緊握著,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看著他“你說的所有,我考慮得很清楚,我接受。”
郁清往前走近一步“我們結婚吧。”
她知道,他準備出國,如果現在錯過,再碰到,或許也不適合再提相親和結婚了。
這是第三次。
她希望他不會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