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桌上的畫,滿是可惜的說“哎喲喲,這群腦子塞了糠的元寶,怎么就”
“沒事。”朱耷打斷她說話,只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入愈發勢大的雨中。
聲音從雨幕后傳來“是我讓他們走的。這種時候,我自身都顧不及,何必拉著他們”
在后面的中年女人和那群仆從都面面相覷,完全不懂朱耷這到底是怎么了。
姜煙左右看看,最后咬著牙沖入雨中,去追朱耷的身影。
她看過皇帝每天的飲食起居,也看過歷史上不少文豪的生活。
但朱耷絕對是其中的結合體。
每日與筆墨書香為伴,作為大明宗室,更是衣食無憂。
只是,這樣終日不知愁滋味的日子也有結束的那一天。
隨著崇禎帝的白綾,斷的不僅是他的命,還有整個大明。
朱耷作為朱家宗室子孫,自然不可能不被波及。
還未從亡國的震懾中走出,朱耷又迅速面臨父親的離世。
朱謀覲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整座院子都傳出悲戚聲。
朱耷腳步踉蹌的轉身,雙手捂住耳朵,隨后猛地沖出父親的臥房。
“他們都在哭。我不知道他們哭的是我爹的離開,還是哭大明。”朱耷沖回自己的房間,合上房門,不愿意聽外面仆從的敲門聲,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滿臉痛苦的對姜煙說“不如意事常,可與人言無二三。你懂嗎”1
姜煙不知怎么形容那雙眼睛。
他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國破家亡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這對從前錦繡人生的朱耷來說,無異于當頭棒喝。
也知道,不論是大明還是他爹,都是無可再挽回的事情。
死亡無法逆轉,而轉移至江南的南明,真的能從清軍的手里奪回大明江山嗎
他懂,又不想懂。
這一夜后,再從房間出來,那個發揚蹈厲的朱耷竟然患上了口吃。
他愈發沉默下來。
與家人一起草草為父親舉辦葬禮后,一家人不僅是亡國之民,還是亡國宗室。
日子變得尷尬起來。
家里的仆從一個接著一個遣散,朱耷看著滿屋子的書和畫,卻怎么也提不起筆,也看不下去任何書。
旁人與他說話,他也好似聽不見,說不出。
走在大街上,有人安慰他,也有人譏諷朱家無能,打不過李自成,更打不過清軍,害的無數地方血流成河,人比畜賤。
這些話,如影隨形。
漸漸的,開始有人說他大受刺激,不僅成了個啞巴,還成了聾子。
那些人又開始搖頭嘆息,看他的眼神滿是同情。
姜煙走在朱耷身后,卻突然心酸的想起來大明的那群人。
若是他們知曉,在他們以為的大明“結局”之后,曾經繁華的南昌城里有一個后人,經受著亡國的全部痛楚,會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