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也是來者不拒,扔了一塊桃脯進了嘴里,心情才好了點,長嘆一聲,看著身邊的那一大串草鞋,說道“這究竟是怎么了,是我家的草鞋不好嗎我自己也穿了一雙,挺舒服的啊。”
他說著,站起身,看著自己腳上套著的新草鞋,來回走了幾步。
徐羨之笑道“劉大哥,這些剛下船的,不是北方傖子,就是客商,他們出門在外,早就備好了這些行腳的鞋子和換洗衣服,除非是實在走破了鞋子又沒后備,也不會在你這里買啊。”
“這種渡口邊的攤子,賣點吃的喝的,尤其是干糧茶水,會生意很好,你賣草鞋,不是地方啊。”
劉裕睜大了眼睛“還有這個說法那我該去哪里賣草鞋”
徐羨之正色道“聽說那些北方傖子們今天在五老村那里搞了個臨時集市,置辦各種生活用品,農具服飾。劉大哥,你最好去那里,今天還來得及。”
劉裕正要開口,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可找到你了,劉大哥,你的草鞋,兄弟我全包啦”
劉裕的臉色一變,跟著徐羨之一起,循聲看去,卻只見一個八尺身高的大漢,正站在十步之外,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可不正是昨天在此地見過的檀憑之
只是跟前日里那一身破衣爛衫,活象乞丐的模樣相比,今天的檀憑之,換了一套嶄新的天青色布衣,頭發也好好地梳理了一通,包上了白色的布巾,看起來跟普通的漢人百姓,一無二致,甚至可以說神清氣爽,昂揚挺拔了。
只是他的腰間仍然系著麻繩,而頭上裹著白布,表明他仍然是在服喪之中。
劉裕心中暗道,果然是人靠衣裝,檀憑之本就是壯如熊羆,但昨天那落魄的樣子,看不出有太強壯,今天這一身打扮,端地是條英雄好漢。
劉裕站起了身,對著檀憑之說道“原來是檀兄弟,今天你們不是去刁家的地里分田租種嗎,怎么有空來渡口”
說到這里,他的眉頭微皺,指著檀憑之的衣服,說道“這一身衣服,是刁家發的嗎”
檀憑之笑著搖了搖頭“不,要是拿了他刁家的衣服,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刁家的僮仆佃戶了,這個道理,我是懂的。是有別的好心人,活神仙給我們的捐助,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來找劉大哥你呢。”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還有這樣的好心人那真的是恭喜檀兄弟你了。”說到這里,劉裕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其實他本來想今天賣了草鞋之后去找這檀憑之和魏詠之的,跟他們商量一下自己從軍后,家里的土地借他們耕種之事。
但看他們現在的這身打扮,只怕是有貴人相助,恐怕是有別的什么京口大戶,甚至是那天遇到的那兩個世家高人,想要把這樣的北方壯士收為已用吧,而這借田耕種之事,自然是無從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