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耶看在眼中,心如明鏡,如來已經把最后一張底牌打了出來,涂瑞鎮將若能拖住巫刀尺,保全冰封峽谷不失,全部壓力都在自己肩頭,如若不能攻克天生橋,鑿開一條南下的通途,他們勢必被困于北地,各個擊破,再無翻身的機會。他雙眉倒豎,心意已決,雙手虛抱胸前,血氣神域如旋風急速回旋,釋出醞釀已久的一道神通。
風暴降臨前總有片刻寧靜,那是死亡的征兆,石鯨主頓為之毛骨悚然,他出身下層魔物,不知多少次從鬼門關爬回來,對此再警惕不過,毫不猶豫脫開神域,連提醒都不及提醒,棄下巫玉露便走,化作一道血光,倏地避入天生橋下。巫玉露卻是慢了半拍,她不及石鯨主果決,待要避退時,已被回旋的神域卷入其中,法則之力化作天地磨盤,將其神魂元氣連同駐世之身一并磨去。
巫玉露一時不慎卷入其中,天地磨盤一旦推動,憑空生出一股巨大吸力,即便上境大能亦無從脫身,四下里妖人魔物更是不濟,如同飛蛾撲火,身不由己投入神域之中,淪為推動磨盤的資糧。天生橋近在眼前,迦耶一步步向前行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尸骨無存,鎮將率魔物大軍遙遙相隨,只能揀些殘羹冷炙,牙縫里掉出來的零碎渣子,憋了一股子勁無處使。
北地戰局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連云寨中軍方向,涂瑞與巫刀尺悍然撞在一處,法則之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猛烈爆發,虛空瞬息破碎,血氣從地底爆發,將破損處及時撫平,不至釀成大禍。爭斗是如此慘烈,連迦耶都忍不住分心看了一眼,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巫輕肥出乎意料驟然現身,張開神域伸手揮落,以無厚入有間,生生破開天地磨盤,探出左臂一把抓住巫玉露的頭發,將其從泥潭里拉了出來,就像拔一根蘿卜,血氣纏繞,拖泥帶水。
巫玉露出身巫族旁支,對巫輕肥并不陌生,她遍體鱗傷,渾身沒有一寸完好,心頭卻尚有三分清明,狼狽歸狼狽,羞惱歸羞惱,還是低低道了聲“多謝”迦耶內心泛起一絲寒意,厲聲尖嘯,不顧一切傾力施為,法則之力驀地收攏,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夯落,神域變化之際,終究有跡可循,露出一絲本不該有的松懈。時機稍縱即逝,巫輕肥顧不得形象,毫不猶豫著地一滾,如一只肉球蹦蹦跳跳彈了出去,法則之力擊落冰原,凍土消融,大地沸騰,將連云寨的兵將兜底埋葬,幸存者寥寥無幾。
差不多了,巫輕肥無意與對方死斗,正待順勢退避,兩道似曾相識的氣機疾馳而來,百忙之中扭頭望去,正是石鯨主與巫玉露。巫輕肥心中大喜,厲聲喝道“大敵偷襲天生橋,你等不速速前來相助,更待何時”
石鯨主聽得“偷襲天生橋”五字,心頭不禁一跳,驀地里望見一胖子,朝自己迫不及待招手,那異于常人的形貌,一看便知,乃是連云寨大頭領巫輕肥。連云寨副寨主巫刀尺手下有一十八員大頭領,最不受待見的便是巫輕肥,他早聽聞此人肥碩懶惰,滑不留手,交托給他的事,再苦再難也不推諉,卻總能鉆天打洞,找出各種理由,卡著底線打個折扣,讓人憋一肚子氣。巫刀尺將其留在天生橋,顯然也是眼不見為凈,沒想到就這么個“閑差”,也給他遇上大敵偷襲,折騰出一朵花來。
兩軍對峙,戰事正酣,雙方俱有死傷,倉促間也看不出勝負,石鯨主等只得迎上前去加入戰局。天生橋乃是南下的通途,將大敵阻于北地乃是大義正理,巫輕肥既然開到口,就連巫砧主的幾個心腹也不便阻攔,肚子里暗暗嘀咕,他們此行名為護送,實則押解,須得將二人交給巫刀尺,才算大功告成,如今被巫輕肥半路攔下,萬一不放,叫他們如何跟巫寨主交代。
石鯨主、巫玉露數番交手,都沒有占到便宜,反折了不少同道,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石鯨主一出手便傾盡全力,帶動巫玉露將血氣神域連為一體,法則之力侵略如火,層層疊疊壓上,迦耶無暇追殺巫輕肥,推動血氣法則與二人相抗衡,一時間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