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眼瞅著就快到烏仁寺開門的點兒了,卻不料,又有意外之事發生。
只見得,從那城門方向,浩浩蕩蕩行來了一隊兒人馬。
這伙人,那是完全無視那些通宵排隊的百姓,大搖大擺地就領著一頂轎子朝寺門口前進,一路上還吆五喝六、囂張跋扈地驅趕著擋了他們道兒的人群。
百姓們呢,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那隊人都是衙門口兒的衙役。
那么他們身后那轎子里的,無疑就是縣太爺了。
“誒方大人怎么來了”
“是啊,神醫來咱們縣這半年,從來也沒見衙門口有人來看過診吶。”
“莫不是這烏仁寺出啥事兒了吧”
“咳,能出啥事兒我看就是縣太爺剛好也生病了唄。”
“那倒也是,雄神醫濟世為懷,他能出啥事兒呢。”
衙役與轎子所過之處,百姓們是議論紛紛,不過誰都沒往“壞處”想,大多人都覺得方大人也不過就是來瞧病的,然后仰仗著縣太爺的身份插了個隊而已。
在那個年頭,達官顯貴仗勢欺人就跟呼吸一樣,老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哪怕人家走在路上看你不順眼抽你一耳光你都沒處說理去,插隊能叫個事兒嗎
長話短說,這轎子很快就暢行無阻地來到了寺門前。
而見了這陣仗的“和尚”們呢,也是有點兒措手不及他們也沒聽說方大人要來啊。
不過,數秒后,還是有一人迅速出列,來到了帶頭兒的衙役面前,詢問道“趙頭兒,這咋回事兒啊”
出言詢問的這位,是這個盤踞在烏仁寺中的犯罪團伙的二把手,姓劉名二;從名字就能看出,這位也是窮苦出身,至少不是什么書香門第。
當然,就算是書香門第,估計劉二的人生軌跡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這個貨呢,屬于那種天生就“奸、懶、饞、猾、壞、貪、占、俗、虛、賴”的十項全能選手,十幾歲時便誤交損友,一天天的不著家,在外頭打架、耍錢、偷雞摸狗從小惡開始,一步一步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他的父母和哥哥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每天在地里干活兒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根本管不了他。
終于,在十八歲那年,劉二成功敗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家當和僅有的一片田地,害得哥哥被追債的活活打死,父母也被逼得上吊。
那天,抹了幾滴并不怎么走心的眼淚后,劉二便離了家鄉,開始浪跡天涯、到處廝混。
一晃許多年過去,劉二在這些年里干過多少壞事,恐怕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不過他的運氣不錯,盡管也進過幾次大牢,但每次都能活著出來。
直到半年前,劉二和他手下的土匪兄弟們傍上了他現在的大哥“雄奉山”,讓他走上了犯罪生涯的高峰。
您別看他現在窩在一個小小的寺院里冒充和尚,明天,也就是“初九”一過,他立馬便會戴上假發,往隔壁縣的青樓里一鉆,七天七夜都不帶出來的。
也不止是他,這個團伙里的大部分人,都會在“逢九”的間隙放個幾天假,拿著詐來的銀子去鄠縣周邊的幾個縣城花天酒地。
此刻的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今兒就要到頭了
“什么咋回事兒看還不明白嗎”趙捕頭畢竟是衙門的人,就算他們老爺跟這伙人有勾結,他那身份也是高一等的,所以他對劉二講話的態度并不客氣,“方大人要見你們雄先生,還不開門放行”
“呃”劉二聞言,臉上略顯猶豫。
作為一個資深的犯罪分子,他對于這種事情很敏感,他當即就在心中暗道“這方大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開診的日子大張旗鼓地登門,怕不是來找事兒的吧”
“愣著干嘛開門啊。”劉二思索出神之際,那趙捕頭已是不耐煩了,故又催促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