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上十一點多,棠棠忙完,給喜漫打了個視頻電話。
喜漫洗完澡,正裹著厚厚的睡衣坐在書桌前,她外套扣子到下巴處,雙腳放在椅子上屈起,下巴抵在膝蓋上,慢吞吞的和她講話。
“我最近真的巨巨巨忙,每天加班到九十點,一看工資三千五。”
棠棠還在地鐵上。
喜漫問“那要不要我支援你一點”
她挺驕傲“我上個月發了九千多。”
棠棠感嘆,她那究竟是什么神仙公司。
本來以為她回到家里是錯誤的選擇,現在看來,比她的選擇正確多了。
小城市的生活,緩慢,簡單,每晚到車流都是能看在眼里的,也不用像她一樣,忙忙碌碌上下班,擠地鐵,睜眼閉眼又過去一天。
“我這是沒追求。”喜漫笑笑“棠棠,你以后會比我更好。”
就像別人說衡森,再好也只到這里,因為城市限制了它,它終其所有到達的終點,可能不過是別人的。
趙喜漫也一樣。
她再好也只能到這里。
棠棠這邊下了地鐵,還要再走八百米才到她住的地方,周圍一盞又一盞路燈的映照,棠棠問她,最近有沒有去復查。
“查不出什么,去了也沒意思。”喜漫說“我這病醫生都說了,還發不發作,發作成什么樣,都看我的造化。”
她上次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喜漫自己也反復的看,看不出什么。
可這往往才是最令人絕望的地方。
一個可以治好的病,起碼有方向能夠努力,她根本沒辦法有期待。
“沒事啊,可能這輩子都不發作了呢。”棠棠安慰她“也有可能再過幾年,十幾年,就有針對你這個病的特效藥被研究出來。”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現在很多罕見病甚至是基因病都有特效藥被研究出來,社會和科技發展迅速,日新月異,別說每年,就是每天都在變化。
什么都說不好的。
這樣安慰的話,喜漫想過,也聽過,反正聽著想想就是,她不愿意抱太大的希望。
抱了希望才會更失望。
“你好好休息。”棠棠到家,喜漫囑咐她。
掛掉視頻后,喜漫收到林向珩發來的微信。
他說他有事要出差一周,回來之后想帶喜漫去一個地方,問她去不去。
有什么神秘的,他也不說是什么地方。
喜漫說她不去。
她拒絕,林向珩也沒再勸她。
過了會兒,喜漫準備要睡了,手機又響了下。
還是林向珩發來的。
他告訴喜漫,他這次出差是去北京。
北邊這個季節正下雪,喜漫不是最喜歡下雪了,可惜云州沒有,他說等到那邊,多給她拍一些照片和視頻。
喜漫看到這句話,她心窩里又有點酸。
記著你的人才會想把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你,哪怕只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話,哪怕并不是多重要的東西。
她回了一句好。
梨酒兒提醒您喜漫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林向珩是周五下午的飛機,三點出發,六點一落地,他就給喜漫發了消息,說他已經到了。
喜漫還在公司整理資料,她看了眼手機,點開照片,就看到上面漫天的白色。
林向珩照片拍得很好看,天空是藍的,一線白云像落下的雪塵,光禿禿的樹木立在雪中,陽光照下的樹影落在雪地上。
趙喜漫忍不住多盯著這張照片看。
她沒有回復他的消息。
晚上她到家,拿了快遞,是網上買的一些資料書,喜漫坐在落地窗前,翻開書看。
云州的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寒風呼呼的刮,偶爾伴著雨水。
就是不下雪。
手機又響。
林向珩發了一張咖啡館的圖片,雪夜里靜靜坐落的木屋,門口幾盞暖黃色的燈,燈下是保存有致的干花,咖啡館門口還有一棵矮樹,樹枝上掛著一兩個紅色的小鈴鐺,雪也落在樹枝上。
林向珩下次可以和你一起來這里喝咖啡。
他說下次,好像真的就會有下次一樣。
喜漫恍然。
她就是覺得,她似乎看到了面前很遠很遠地方的一抹光亮,那光是暖黃色的,是日頭上最暖和的那一點,它懶洋洋的灑在她身上,照在她的皮膚上,然后變成一只柔軟的手,把她的心臟溫柔的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