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韋蘭先生剛答應完女兒的請求,心里就開始后悔了。
他大概能猜到一部分那位來自俄國的卡列寧先生的拜訪目的,也知道今天下午必然會展開一場絕對不輕松的談話,當然,也許還會解開他心中某個自從女兒出事后就存在的疑惑紐蘭阿切爾到底是否真的完全清白無辜
而這些、這所有和丑惡相關的一切在韋蘭先生看來,都是極其不應該讓一直被保護得非常好的女兒過早且充分得知的。而是要在所有麻煩和陰謀都完美解決后,再找一個適當的時機、用適當的表述方式,并精心挑選一部分真相緩緩告知女兒。否則的話,他嬌養長大的單純女兒肯定會被嚇到的,而過度的擔憂和壓力也是非常不利于恢復健康的。
與此同時,一旁的韋蘭夫人則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她同樣不希望女兒今天和那個卡列寧有過多的接觸。畢竟,那些謠言緋聞一直如同烏云一般,始終盤旋遮蔽在這兩人的頭頂上方,一旦稍微不慎,那烏云里就會降下能夠把人傷得遍體鱗傷的閃電與冰雨
韋蘭先生的反對理由不便說出口,而韋蘭夫人就沒有那么多的顧慮了。于是,在韋蘭先生遲疑著尋找一個反悔的借口時,韋蘭夫人則直接對女兒講出了她的擔憂,并建議裴湘在卡列寧抵達韋蘭家之前就及時乘車離開。
對此,裴湘表示,刻意的躲避才會造成更大更深的誤會。她和卡列寧之間本來就不存在任何逾矩的感情,坦坦蕩蕩地相處才是對那些流言蜚語的有力回擊,反之,則會讓人認為她在心虛躲閃。
“只要不說出來,壞事就從來沒有發生過,生活就會一直純潔而美好,這不是我們一貫默認的處世原則嗎更何況,這次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誣陷,那就更要一切如常了,這才是最體面的做法。”
說話時,裴湘略帶諷刺地挑了挑眉,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展現出她對紐約上流社會某些極其虛偽的處世方式的嘲弄。
對面的韋蘭夫人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她緊緊瞪著突然間不再乖巧的女兒,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梅”
“好了好了,媽媽,別假裝驚怒了,就好像我說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話一樣。這里就只有我們一家三口,完全可以說些實話的,而且爸爸剛才已經答應我了,那就不許反悔。”
說完,裴湘不等韋蘭夫人繼續開口勸說,就學著韋蘭先生平常“犯病”時的樣子,捂著胸口急促呼吸了幾下,又顫巍巍地伸出手,表示自己非常需要安靜地休息一會兒,而且還不能悶悶不樂。要不然這病情肯定會不可避免地變得嚴重的。
“哦,爸爸,您最了解這種情況了,快告訴媽媽,情緒低落是不是會讓呼吸更加不暢快人一旦呼吸不暢快了,就非常容易生病,就像您上次那樣,還差點兒引起低燒了呢。眾所周知,低燒會變成高燒,高燒會引發肺炎,肺炎會導致死亡,哎呀,那樣就太可怕了我還不到二十五歲呢。”
韋蘭先生
韋蘭先生常年聲稱自己的支氣管很脆弱,一旦休養不好就極有可能會引發肺炎,但他其實很少真正生病,大多數時候都在即將要生病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