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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澄江的冬來得很遲,日子進了十一月還是二十多度的天氣,好不容易降了溫,又一點要降雪的勢頭都沒有,媒體已經說了很多年“暖冬”,項葵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這個詞。
年底人都匆匆,路面上車和行人交織如流,天色只余淺白,夜幕即將降臨。
項葵雙手扶著方向盤,打了個轉向燈,后車理解了她意思,跟著放慢速度,她利落地從錯綜復雜的路況中駛離,按導航方向繼續前進。
她今天少見地化了淡妝,睫毛微翹,嘴唇紅潤,頭發也蓬松地垂在鎖骨上,修身的毛衣裙,胸前項鏈是紅色的,像跳動的心。
前些日子,母親又給她打了次電話,她耐心聽完,掛斷后,在微信里認真發問,是父親那邊需要什么醫療費的支持么,還是沒人照顧了,她可以幫忙聯系護工。
對方可能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當然說沒有要她出錢的意思,只是覺得畢竟父女一場,沒必要這么冷漠。
項葵斟酌了很久,最后還是禮貌地告訴對方,法律上的義務她會履行,如果有撫養費,她會出。除此之外,可以不要再告知了嗎,不適合當家人,當陌生人就挺好的。你也是。
那邊沒再回復。
她也沒再傷心,只是想,她有力氣修復一段關系,當然也要有力氣去斬斷一段關系。
抵達終點時,停車場已經不剩多少空位了,旁邊兩輛車停得亂七八糟,車位很窄,她抿著唇穩穩地停了進去,連線都沒壓。
越清靠在副駕駛上幫忙看著,安全帶上套著個小狗肩套,挑了挑眉,真心實意道“厲害啊”
換他也不一定能停這么準。
項葵其實早就有駕照了,只是之前一直沒怎么上路。前陣子她買了代步車,這才開了一個多月,車技爐火純青,比不少老司機都好。
這車純灰色的,不算多名貴,勝在舒適抗造,唯一缺點就是副駕駛上容易長越清,一茬茬的,趕都趕不下去。
項葵目前心思不在這,停穩車,沒拔鑰匙,只是深深呼吸了幾下,感覺自己手腳都有點發麻。
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大概是大學畢業后第一次去面試、眼睜睜看著自己真心敬佩的優秀同學被罵得滿頭包、然后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的時候的、十倍緊張那么多吧。
施洛提前半年就約好的重聚,就在今晚。
林熙黎沁她們也會來,其實約好吃個晚飯,見面的時間是晚六點,但項葵擔心遲到,一早就起來準備,現在到了才發現來得太早,足足早了一個小時。
“來早總比來晚好。”越清捏捏她冰涼的手,抿唇道“那先在這等等”
“我先上去等等吧。”項葵把座位往后調了點,眉梢微蹙,“今天是你生日,還要你陪我來”
“今晚又不是沒有時間了。”越清很輕地笑笑,“而且是我要陪你來,不是你要我陪你來。你去吧,我開你車四處逛逛,等會結束之前和我說一聲。”
項葵打開車門前,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從包里掏出個盒子遞過去,丟下就跑。
“生日快樂。”
“”
定的酒店有專門的賓客休息區,查詢到預約后,她被安置在角落的小桌子上。其實現在可以直接進去候著了,但項葵還是想先在外面坐著。
只要進去的人,都會經過這里,她都能看得到。
在休息區待了半小時,項葵連手機都沒心思看,起身去洗手臺前檢查了六七次自己是否妥當,肢體是不是太僵硬,表情是不是太肅然。
時隔這么久沒見面,她壓根抑制不住自己的忐忑。
就這么重復著單調的動作,項葵還是沒看到想象中的人,墻上的時鐘已經悄然走到了五十分,她終于沒忍住,想發條信息問施洛怎么回事,卻看到滿屏都是自己的紅色消息。
酸酸甜甜小拳拳葵,是不是沒收到消息預定出錯,從7號換到3號了,在隔壁那棟,速來
黎黎原上葵葵葵,我們已經到啦你人呢
熙霖好像是沒看手機,我電話也沒接
項葵呼吸猛的一滯,懊惱地回復了個“馬上來”,急匆匆地拎著手機往大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