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言轉頭看向江遠,對方個子中等,挺瘦的,臉上畫著淡妝。
他們學設計的,不管男生女生,大多比較精致,男生化妝的也不少,但不知江遠是不是太瘦、臉上沒肉的原因,妝容襯得他的顴骨越發突出,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
本著初來乍到不想生事端的心態,時舒言沒搭理對方。
路銘則忍不住為時舒言抱不平“舒言不是說了是家里有事才請假的嘛,又不是逃課出去玩,再說人家兼職、請假也沒耽誤學習,剛課上嚴教授還夸他呢。”
“戚有什么可吹噓的。”江遠聽路銘提嚴教授,更是不屑道,“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時舒言平時表現平平,他才不信對方真的學識豐富,最多是碰巧了解那件珠寶罷了。
他們學珠寶設計的,誰還沒有幾件特別鐘愛的著名珠寶作品,能拿出幾件說說再正常不過了,也值得路銘他們這樣舔。
還有嚴教授,居然也對時舒言十分贊賞。
江遠早就為“星銳杯”比賽做準備了,為此前不久還專門去了嚴教授家里拜訪,希望嚴教授能收他做徒弟。
嚴教授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大學教授,他和他的妻子還都是珠寶設計圈子里有名的設計師,在圈子里有很多人脈。
如果能成為嚴教授的關門弟子,那自然和在學校里上大課的學生不同。
他可是打聽到“星銳杯”的歷屆評委有很多都是嚴教授的同窗或者好友,作為嚴教授的親傳弟子,肯定能享受到很多隱形優待和資源。
抱著這種想法的江遠在他父親的陪同下興沖沖上門,卻被嚴教授很是冷淡地請了出來,說不私下收徒弟,想跟他學就在課上好好學。
江遠覺得面上掛不住,恰巧最新的這節課上嚴教授又對一貫沒什么存在感的時舒言很是贊賞。
這讓江遠心里很是不舒服,好像是嚴教授故意給他難堪一樣。
都怪那個時舒言,跟平時一樣沉郁寡言不好嗎,今天出什么風頭江遠忍不住刺了時舒言幾句。
“那你倒是碰一個給我看看。”時舒言本來也算不上好脾氣,面對對方一而再的挑釁,他也沒好臉色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跟誰不會一樣。”江遠沒想到一貫怯懦的時舒言居然會反駁他,信心十足地打算一口氣介紹好幾個他特別喜歡的著名珠寶,打一打時舒言的臉。
然而真說出來和心里想的情形根本不一樣。
前兩句還算順暢,越往后越磕磕絆絆,介紹的兩款珠寶不是記不準年份就是克數記憶模糊。
江遠不愿在時舒言面前露怯,記不準的地方也都隨便編了個說法糊弄過去。
說完下巴微抬,做出非常自信的樣子,他就不信他們能聽出來。
盧合運和路銘聽完果然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盧合運拍拍江遠的肩膀,沖他和時舒言道“還以為大家都一起當咸魚,沒想到你倆背著我們這么卷”
時舒言卻哼笑了一聲。
江遠得意的神情微變,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他的預感成真,只見時舒言勾起一絲淺笑“我怎么記得德曼大師為了紀念亡妻而創作的永恒之淚,創作始于1937年,但在創作過程中一度因為悲思過度而中斷,歷時三年,成品最終于1940年問世。”
時舒言聲音頓了頓,而后一挑眉道“好像和你說的1947年毫無關系,還有它的制作工藝也并非你所說的”
時舒言一連指出五六個錯處,越說江遠的臉色越難看。
盧合運、路銘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果然和時舒言說得分毫不差,兩人看時舒言和江遠的眼神不禁都變了。
對時舒言是越發佩服,時舒言真的懂好多
而且能有條不紊地娓娓道來,聽他悅耳的聲音講解珠寶的方方面面,甚至背后的人文故事,仿佛也是一種享受。
他們學珠寶設計的對這些著名設計自然也是知道的,可這個“知道”只是略知一二,知道個名字、有個大概的印象,和時舒言的了然于胸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對江遠則是神情微妙。
不懂裝懂,還被人當場拆穿,他們都替江遠覺得羞臊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