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狗剩茫然地站著,并沒有給出什么特別大的反應。
事實上,他懵了。
前天他還在村里割豬草、洗衣服、跟著夫子讀書。他娘自從他七歲之后就再也沒有洗過衣服了,都是他去洗的。原因是那年他娘說她和大姐都是女子,身體陰寒冬天洗衣服會生病,所以就打發他去洗。
當然他洗的都是外袍。
他總是很早就去洗,因為去晚了村里的嬸娘姐妹們就要來了,她們每次見到他都要取笑兩句,說一些他接不上來的話,還問他以后娶媳婦了是不是也要給媳婦洗衣裳
可沒等他洗完,他祖母和爹就沖過來二話不說抓了他往城里趕。路上兩人還一個勁地強調張家養了他這么多年,是他報恩的時候了。
怎么報恩
原來是讓他給王家少爺替死
張狗剩當然是不愿意的,可他爹打他,而且祖母還說王家勢大,他不愿意的話他們張家全部人都要死,他也走不出王家。
他只好假裝答應下來,準備后面尋機會喊冤或者是逃走。
后面的發展,就很奇怪了。
先是王老爺說他才是王家的孩子,他當年被換了,然后來到了公堂他和王富貴的血又和王老爺的融合在了一起,祖母還說當年她沒有換孩子
想到這里,張狗剩看向了左邊,那是王家夫婦站著的地方。
還穿著昨天衣服的王老爺看著他,眼中含淚,而發髻散亂的王太太則在丫鬟的攙扶下朝他伸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你受苦了,受苦了”
張狗剩眼睛一熱,迅速看向了另外一邊。
而另外一邊,張家人所在之處。
張嬤嬤正朝著縣令大人磕頭求情,額頭青紫一片,“大人,大人開恩啊,富貴他還只是個孩子,他不是有意打死人的,不是有意的”
張父張母則安撫著王富貴,抱著他,一個說“富貴你不用擔心,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不讓你死的”;而另一個則說“富貴,富貴啊,娘總算是見到你了,總算是見到你了,你喊我一聲娘,你喊我一聲娘啊”
但王富貴并不領情,他狠狠地把兩人推開。
“滾開,老東西”
“我是王富貴,我是王員外的兒子,是王家少爺,才不是你們這兩個老東西的種,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帶著鐐銬的他轉身朝王老爺伸手,“爹,救救我,救救我啊”
王老爺在王富貴的呼喊中回神,表情復雜地道“富貴,你并不是我們的孩子。你剛才都聽見了,是你親祖母張嬤嬤鬼迷心竅,當年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把兩個孩子調換了,你是張家的孩子,不叫王富貴,叫張富貴。”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王富貴眼前一亮,忙喊道“對對對,我是無辜的,爹你快救我出去啊我不是王富貴,我是張富貴,只要爹你救我出去,讓我叫什么都行”
王員外“富貴啊。”
他痛心疾首,“若你不是如此肆無忌憚,哪怕只是打斷了劉翁的腿。看在你喊了我十五年爹的份上,我即便是豁出去臉面,朝他跪地哀求也會幫你。”
“但你是殺人,是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