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鄰覺得顏色不均衡,低頭開始扒拉自己的裙子十二破的裙子工字褶不少,垂下糾纏的五色絲絳。在一堆顏色里挑挑揀揀,最后選出了明黃色。
她拆了那條紅色的,把明黃色綁上去,收尾時將兩條絲絳打結編織,收攏成花朵的模樣。
編花朵是陳鄰的強項,她有段時間沉迷手工編織包,編了一大堆不同款式的針織包,還織過各種花里胡哨的針織吊帶和毛衣。
編小花比較耗時間,陳鄰也沒打算只編一朵。
她低頭編得認真,編著編著,忽然膝蓋一沉。陳鄰嚇了一跳,目光從自己手頭絲絳上挪開,看見徐存湛枕在自己曲起的小腿上。
他閉著眼睛,但陳鄰也看不出他有沒有睡著。
“徐道長”
“嗯,活著的。”
原來沒睡著陳鄰覺得好笑,又無奈,懷疑道“你這樣躺著真的舒服嗎”
不是她小氣不愿意把腿借給徐存湛躺,只是徐存湛這個姿勢躺著,陳鄰都替他難受,也不知道徐存湛為什么能躺得這么理所當然。
他的脖子真的不會落枕嗎
徐存湛把眼睛虛虛睜開一條縫隙,瞥她,又將眼閉上“舒服啊。”
陳鄰“算了,你不覺得難受就行。”
她垂首,又繼續專注于給絲絳打結編小花。
絲絳交錯拉扯,柔軟皮膚不時勾纏發絲,這些細微的動靜對于修道者來說卻很好捕捉。徐存湛是學習能力很可怕的那一類人,即使并沒有睜開眼去看陳鄰編花朵,光是聽聲音,卻也已經在心里大概熟悉了用絲絳編花朵的手法。
太陽很暖,曬得徐存湛都難得懶散起來。
他少有這樣松散的時刻,偶爾放縱一下居然也覺得不錯。這樣想來似乎都要將其歸咎于陳鄰她周身自成一股奇妙的氣場,讓人感到安心和舒適。
到了傍晚的時候,陳鄰終于編完了。
她坐直了背伸懶腰,活動脖頸和肩膀,抬頭便看見天邊燒紅的晚霞。
不夜城越到夜晚越是熱鬧,街道上行人漸多,不少高樓上都已經點起了燈籠。
一束流光在夜色中穿行,準確無誤落向徐存湛;徐存湛抬手抓住,捏破流光時眉頭皺了下。
陳鄰揉著肩膀,問“是你師侄給你傳信了嗎”
徐存湛“嗯,他們說要去擺放不夜城的城主。”
陳鄰“啊,是那個,真身用來鎮壓了缺弊塔的”
徐存湛“蓮鶴夫人。”
陳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那我們也要去嗎”
徐存湛一翻身起來陳鄰坐他身后,清楚看著他翻身起來時甚至沒有用手撐一下臺階借力。
好離譜的核心力量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沾灰的地方,道“去啊,我也好奇,那么大一個販賣修士的拍賣場,蓮鶴夫人作為一城之主,到底知不知道。”
陳鄰從他的話里品出幾分不對味來,好奇“所以拍賣場是不能拍賣修士的嗎”
徐存湛“我問過常煥東了,不止禁止販賣修士,就連販賣普通人也是不許的。”
“對于凡間帝王而言,人分奴與民,但對修士而言,人只是人,帝王與平民并無太大的區別。像這種大型拍賣會一般都需要凡人與修道者合作才能辦得起來,不將同族計入貨物,是修道者的底線。”
陳鄰小聲嘀咕“真看不出來,這個世界的修道者底線還挺強”
他們似乎格外忌諱隨意介入普通人的生命,但對同為修道者的存在又格外殘忍。
仍舊是徐存湛帶路,兩人拐入一條光看裝飾就格外花里胡哨的街道,隔著老遠就看見常煥東在街道入口守著。
常煥東一邊揮手一邊向兩人跑過來“師叔陳姑娘你們來啦”
徐存湛“見到城主了”
常煥東臉上熱情的神態瞬間垮下“沒,城主說自己最近身體抱恙,不想看客,只安排了我們在牡丹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