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緊張,抿了抿唇,肩膀和脖頸的肌肉繃緊,眼睛睜得圓圓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時候陳鄰還是黑發,頭發綁了個簡單的低馬尾,露出整張素凈的臉。
抬手摸了摸自己耳骨,一層單薄柔軟的皮肉覆蓋著軟骨,輕輕一捏就變成透紅的色彩。陳鄰深呼吸,拿起提前消毒好的耳釘機,將其卡入想要打耳洞的地方。
冰冷的金屬隔著一層干透的油漆貼上皮肉,少女緊張的舔唇,舌尖卷過唇瓣時,若隱若現一點銀色舌釘的色彩。她皮膚白,緊張時裸露的地方都泛紅,就連俯身時活動的蝴蝶骨上面那層皮膚,也透著紅,能看見一點很細的血管。
她大約是很害怕打錯位置,反對對比之后,還是忍不住再往鏡子那邊湊近觀察,腰抵著洗手臺不能再前進,于是上半身柔軟的前傾,后脖頸曲線蜿蜒,肩膀下塌,蝴蝶骨輕聳。
徐存湛靠著衣帽間的門,抬眼看見少女左邊蝴蝶骨上有一粒小小的痣。
好巧不巧,那顆痣正對著心臟的位置。
咔噠
打孔針閉合的聲音,陳鄰閉著眼睛吸氣,喘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耳朵變得更紅,紅得那層單薄皮膚幾乎能透出底下的血管和骨頭來。
徐存湛蹙眉“有這么痛嗎”
陳鄰拿開耳釘機,歪著頭對鏡子觀察自己打下的耳洞,說“感覺沒有想象中的痛耶。”
徐存湛“那你反應還那么大。”
陳鄰低頭,對著通話中的手機進行反饋“寶貝,我感覺只要提前上好藥,打的時候下手快點,不會很痛喔。”
手機那頭的女孩子嘟嘟囔囔“可是我不敢嘛,下次我來你家,你幫我打好不好”
陳鄰滿口答應,側身取了醫用棉簽蘸消毒水,小心翼翼一滾自己發燙紅透的耳朵。
徐存湛又皺眉“只是很小的傷口,不管的話,明天就會愈合了。”
陳鄰對著手機嘮嘮叨叨“不過打完感覺頭有點暈暈漲漲的,還是要好好上藥才行。”
徐存湛嗤笑“是你鍛煉不夠,總耽于享樂。”
陳鄰對手機“我準備了銀的耳堵,但有的人對銀過敏,好像就不能用銀的。”
徐存湛瞥了眼她泡在盒子里的耳堵即使大部分東西他都認不出來,但根據陳鄰的動作和語氣詞,連蒙帶猜,徐存湛也能大概猜出陳鄰說的是那樣東西。
她用鑷子夾出耳堵放在手心,酒精的氣味在狹小房間內蔓延。陳鄰不太喜歡這個味道,臉又皺了皺。
徐存湛和玩偶陳鄰相處的時間遠勝過陳鄰本體,所以他現在才知道陳鄰原來不高興的時候不是單純皺眉毛,而是會整張臉的肌肉都擰巴著皺起來,像一塊被捏起來揉搓的面團。
他站到了洗手臺旁邊,垂眼探究的望著陳鄰。
對方的個子在女生里面絕對不算嬌小,給人的第一印象大約是高挑而單薄。但在徐存湛眼里都是無差別的小只。
酒精浸濕少女指尖,水珠順著她指腹往下滾落,滴在小臂上,蜿蜒向下拖出一道水痕。她騰不出手去擦,對著鏡子反復確認位置,打下第二個耳洞。
咔噠。
她又皺臉,縮了下肩膀,蝴蝶骨振動,正對著心臟的那顆痣也小幅度晃了晃。
徐存湛偏過臉看著她的脊背,蝴蝶骨,那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