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聲音像一把沒有上潤滑油的鋸子反復劃拉陳鄰的神經,她的頭越來越痛,很快就坐不穩完全倒在了那堆被燒得滾燙的珠寶上。
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就連看見的和聽見的東西都扭曲起來,陳鄰眩暈的視線里看見一座巍峨的,黑紅色的塔。
那座塔的模樣很模糊,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視力的問題還是那座塔本來就很模糊。從塔的底部緩慢淌出深黑色液體,沿著干涸河道往下流淌。
在河道上還有許多的白骨。那些白骨的形狀也很奇怪,有些能看出來是人骨,但大部分看起來都像是野獸的骨頭。
陳鄰覺得那些骨頭好像是活的,因為那些很微弱的哀嚎正是從骨頭里面發出來的。
她現在很熱,不是想脫衣服的熱,是非常痛非常痛的熱,好像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bbq。因為太痛了所以完全動不了,陳鄰只能睜大眼睛看著那攤深黑色的液體越來越多,順著河道往自己流過來。
那種很低沉又很空靈的誦念聲再度響起,這次陳鄰終于知道這種念法像什么了這不就是超度經嗎剛剛她甚至還聽見了徐存湛在鬼修洞府里念過的幾句
念經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先到陳鄰眼前的居然不是那堆看起來就極度有問題的黑色粘稠液體,而是一雙僧侶的草鞋。
她艱難的抬起頭往上看,看見一個身穿麻布白衣的和尚。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和尚垂眼,面容白凈秀美,眉心一點赤紅方菱額花,貌若觀音悲天憫人,兩掌合十持佛珠欠身行禮,聲音亦空靈美好“女施主,我們終于見面了。”
和尚的語氣很自來熟,而且他額頭上那個紅印子總讓陳鄰想到徐存湛。雖然和尚和徐存湛的外貌是一掛的好看,但其實長得絲毫不像,陳鄰痛得快死了,也沒把他們兩個弄混。
她的腦子暈暈乎乎的,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從海底跑到了這里。雖然和尚在和陳鄰搭話,但是陳鄰也沒有力氣回復他和尚彎腰向陳鄰伸手,似乎想要拉陳鄰起來。
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陳鄰時,一股暴躁的火屬性靈力從陳鄰脖頸紅繩上涌出,卷上和尚胳膊。
原本陳鄰就很熱了,那股赤紅的靈力一冒,她頓時感覺更熱更痛,骨頭都要熱得從肉里掉出來了那么痛。
和尚迅速退開,快得殘影都在原地留下一連串,但還是被火焰吞掉了一條胳膊。而那股靈力吞噬掉和尚的胳膊后,絲毫沒有停滯,轉頭便將河道上流淌的黑血與那些哀嚎的骨頭一并焚燒殆盡。
到處都是火焰,卻連一絲煙火氣都沒有,只余下可怕的高溫,燙得人好像要化成一鍋沸水的高溫。
陳鄰覺得自己可能會變成有史以來第一個在深海海底被燒死的人。
她蜷縮成一團,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哭,就是又痛又餓,想吃媽媽做的苦瓜燉排骨。
但奇異的,那股滾燙的高溫漸漸降了下來。陳鄰的皮膚上又感覺到了一絲絲涼意,雖然骨頭里還是燙得發痛,但和剛才那種可怕的灼燒感比起來,這種程度的痛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舒服了。
之前完全堵住陳鄰耳朵的密密麻麻的念經聲也不見了,變成了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