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其實也聽不懂徐存湛文縐縐說得那一堆東西,但大概能理解是在說睡覺不好的意思。她弄不明白,睡覺怎么會不好呢在她看來,睡覺就和吃飯一樣重要。
但想到面前這個少年也不是普通人,而且修道的神仙。周大娘也就不再糾結徐存湛的話,自己先回屋睡覺去了。
徐存湛仍然保持剛才的姿勢,微微閉著眼,身體后仰靠著門扉。
夜越深溫度越低。但這點降溫對徐存湛而言沒有任何影響,相反,因為外在環境溫度的降低,徐存湛反而覺得舒服了許多。
低溫的時候,他體內折磨自己的火靈根也會安分一些。
空氣中忽然有簌簌聲起。徐存湛抬眼,恰好雪白飛絮隨風落于眼前原來是下雪了。
他伸出手去,幾片雪花打著轉落到徐存湛手心,又很快被徐存湛身上的溫度融化,變成一捧冰冷的水,順著他手指縫隙流出去。
徐存湛收回手,垂眼望著自己濕漉漉的掌心。但他看的不僅僅是掌心,還有自己的命運。
從他一劍誤殺陳鄰,對方撞進他懷里他卻莫名心悸那一刻開始,徐存湛就察覺自己的命運出現了偏差;冥冥之中,陳鄰作為一段無來處無歸處的因果,綁在了徐存湛的命運線上。
陳鄰原本以為,自己穿越到陌生世界的第一晚,肯定會做噩夢。但沒想到居然是一夜好眠,等她第二天睡醒時,外面早就天光大亮,她甚至還能聽見周大娘在院子里和徐存湛說話的聲音。
她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忍不住轉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躺在床上的少女雖然還是雙眼緊閉,但昨天晚上陳鄰靠著自己的脖頸睡覺,分明感覺到了自己身上還有溫度和脈搏。如果仔細看的話,甚至還能察覺少女胸口在小幅度的起伏呼吸。
“我真的死了嗎”看著躺在床上生命特征如此明顯的自己,陳鄰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她跳下床鋪跑到門口,兩手推門第一下沒推動。
陳鄰愣了愣,仰起頭,看向面前那扇門。那扇門對于正常狀態的陳鄰來說自然是輕輕松松就能推開,但對于還是玩偶模樣的陳鄰而言,別說用兩只手了,就算是她整只玩偶壓上去,也未必能撼動這扇門。
她只好改變策略,用力拍了拍門扉“徐道長徐存湛徐小哥”
不等陳鄰把各種可以用的稱呼喊遍,面前那扇門陡然被人從外面拉開。門外天光雪色一氣,照耀著一身粗布短打的少年。
雖然那身灰撲撲的衣服十分樸素,但穿在徐存湛身上,灰色調的衣服也有了幾分江湖少俠的意味。
他雪色長發仍舊用紅緞帶綁在腦后,衣袖挽過胳膊,兩手推著門。陳鄰看了眼院子里的積雪,便忍不住又看了眼徐存湛挽起衣袖的胳膊。
少年人看著清瘦,挽起袖子后露出來的卻是線條緊繃的漂亮肌肉,隨著他抬手的動作,手背青筋明顯。
陳鄰“你不冷嗎胳膊。”
徐存湛指了指身后“在洗衣服。”
他讓開位置之后,陳鄰才看見院子天井邊的木盆,里面浸著徐存湛那套藍白相間的勁裝。在木盆旁邊還擱著一個小盒子,里面裝有皂角。
徐存湛“陳姑娘要不要也洗洗”
陳鄰慢半拍的抬起頭“啊”
徐存湛半蹲下來,垂眼看著她“畢竟整天在山上跑了很久,玩偶都弄臟了。”
他倒是沒有伸手碰陳鄰,只是目光從陳鄰腦袋看到腳,陳鄰摸了摸自己胳膊,心虛的意識到自己現在確實不太干凈。
光是泥巴和血水融合之后弄臟的地方就已經夠多了,更別提玩偶身上皺巴巴的裙子,還有沾到的零星血跡。
“要怎么洗像洗衣服一樣”陳鄰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徐存湛摁進水盆里卷起來又搓過去的場景,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徐存湛眨了眨眼,也跟著露出沉思的表情“應該跟泡澡一樣吧。等會我洗完衣服,重新打一盆水,加上皂角,陳姑娘進去洗就差不多了。”
陳鄰“也只能這樣了。”
徐存湛說了聲稍等,然后先把自己的衣服洗掉。他洗衣服,陳鄰閑著也是閑著,干脆爬到旁邊的椅子坐下看他洗衣服。
徐存湛洗衣服洗得很認真,動作也熟練,看起來平時沒少自己洗衣服。這種時候陳鄰就忍不住懷念起洗衣機來了在冬天手洗衣服也太痛苦了,果然洗衣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發明之一
不過這是個修仙世界吧
陳鄰探了探脖頸,問“你們修仙的,就沒有那種法術嗎就是,一施法身上立刻就變得干凈了那樣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