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正準備去拿打火石,卻看到宋師兄的腳旁有一個花盆,他剛想提醒一下,然后就見宋師兄自然而然的避開了它。宋師兄甚至步履穩當的來到待客用的方桌旁,靜立在旁,耐心的等候著他點上蠟燭。
張無忌有些吃驚。宋師兄這是保留下了夜間視物的能力嗎
但緊接著張無忌就否認了,他給宋師兄把過數次脈,經脈俱毀不說,全身上下的竅穴幾乎都有萎縮封閉之兆,尚不及常人。
張無忌拿著打火石,點燃蠟燭。
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師兄他似乎一向不怎么在乎黑夜與白晝的差別。
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仍處在記憶全失去狀態時的一件事。
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秋夜,疾風勁吹,攜卷漫天落雨,宛若銀河倒瀉。明月被烏云遮擋,整個天地間都似是被籠入了一片黑雨中,讓人什么都看不清。
自己與宋師兄走在泥濘的道路上。
狀若癡傻的他只知邊走邊木愣愣地感受著這副狂風驟雨的場景,震驚于天地之威。師兄看著他,不知是不是被他那副蠢樣子逗開心了,少見的笑得舒朗,師兄說“今天算我心情好。”說完,宋師兄竟把唯一一件蓑衣給了渾身纏滿繃帶的他。
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霹靂,照亮了兩人的身影。師兄隨手一扶那僅剩的斗笠,當先走在自己半步之前。
現在再想來,張無忌突然意識到,師兄轉過身時,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既然月光不在,風雨又多加阻撓,那就干脆閉著眼睛迎向風雨好了。
沒錯,師兄是閉著眼睛當先自己半步為自己領路的。那輕松篤定的姿態,就好像他已經習慣了以目不能視的狀態在黑暗中行走一樣。
張無忌想不出也不敢想,師兄他為什么會有這種習慣。
喬衡看著張無忌將房間里的幾個燭臺上的蠟燭挨個點燃。隨著最后一個燭臺上的蠟燭燃起,整個房間內充斥著溫暖的光芒。
張無忌看向喬衡,心中五味雜壇,他說“師兄這身于黑暗中行如青天白日之下的本事,實在讓師弟佩服。”
喬衡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么一句話,他雙目幽澹,道“于常人而言,自是難得一見的本事,對一個目不視物的瞎子來說,卻是不得不為之了。”
師兄這是曾經專門曾經向雙目失明之人學過這類本事嗎張無忌觀察著師兄的表情,見他一副無意就此深談的表情,沒敢繼續追問。
兩人相繼坐下。
張無忌見自己剛才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喬衡有些興致淡淡,連忙轉移話題,他問“師兄可是為了白天那件事來的”當然這句話他一問出口就又后悔了,這個話題好像更糟糕了。師兄這種人寧愿粉身碎骨,也不肯面露絲毫示弱,他如何會以一種低落的姿態向別人傾訴遭受污蔑后的心情。
喬衡卻沒有完全否認,他說“可以這么說。”
張無忌愣了愣,顯然沒想到真讓自己說對了。他道“師兄不必顧慮此事,陳友諒這奸邪小人陰險狡詐,妄自尊大,想要栽贓嫁禍,污師兄名聲,借此打壓武當聲望。師伯師叔們早已察覺到了他包藏禍心,不管他有什么陰謀詭計,武當都不怕他,師兄一切放心就是。”
喬衡并不是來聽這些的,他說“我知道到師弟一直與明教保持著聯系,對義軍中的消息頗為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