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森冷冰寒,滿是鋒銳氣息的眼神。他從不曾在青書的身上看到過這種神色。
俞蓮舟聽了這話,慣來不茍言笑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幾不可察的笑意,他無奈地說“這話簡直越說越離譜了。”說著他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了些許感傷,他繼續道“大師兄又不是不明白,青書這孩子可是寧愿自己出事,也不愿師兄你受傷的。大師兄總不能因為他曾經走錯過路,就一直疑鄰偷斧下去。反正大師兄說的這話,師弟我是不相信的。”
就是知道你不相信,他才說出來與你聽。宋遠橋雙目中閃過一絲悵怳,他說“此事是為兄魔怔了。”
聽他這樣說,俞蓮舟道他已經走出牛角尖了。就問起了另一件事“師兄,我剛才聽無忌說,青書他的狀況不太好。你好歹對我說說青書的近況,讓我心中有個底。”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此言一出,大師兄的臉色似乎肉眼可見的變得有些灰敗。
宋遠橋也沒想著把這件事瞞著誰,然而每一次提及這件事還是感到分外艱難,他說“青書他,如今再也無法習武了。”
張無忌眼睜睜地看著宋師兄從自己身邊走過。
在他看不見喬衡的身影后,心中沉甸甸的像是放了一塊大石。他一手捂著臉,臉上的神情都被掩蓋在手掌之下。
猶記得小時候,自己無意間說出了關于義父的信息,連累了父母。而這次,他似是又做錯了。他發現自己總是在無知無覺中做出一些錯事,一種深深的無措從心底油然而生。
喬衡站在即將離開武當后山的岔道口處,頓住了腳步。
他在想自己接下來該去哪里,他覺得自己在武當山上就如同一個客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他該回宋青書曾經的住處嗎然而宋青書去世后的這幾年間,武當上的眾人還為他留著他的房間嗎
他依循著腦海中的記憶,向著宋青書的房間走去。
武當的一切,都讓他從心底里產生一種格格不入感。他這一路走來,都沒有留意路上有沒有碰上武當弟子,會不會已經被他們看到自己這一身狼狽的模樣。
他站在房間門扉前定了定思緒,緩緩推開了房門。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清冷之氣撲面而來,光柱從室外投射進來,半空中似有浮塵起起伏伏、飄忽不定。
他走進房間,閉緊了房門。
房間里的擺設大致還是宋青書記憶中的模樣,他來到一張方桌前,方桌上布有一層淺薄稀疏的灰塵,不厚,可知這房間還是有人定期打掃的。只是這房間如果沒人居住,便是打掃得再干凈,還是顯得缺少了幾分人氣。
喬衡疲憊極了,便靠著方桌坐下,一手支著額頭,也不顧身上的傷勢,漸漸的閉上了雙眼開始小憩。
他來到武當仿佛就是為了經歷這么一場鬧劇,一場讓他心身俱憊的鬧劇。然而他經歷的鬧劇又何止這一場,回想過去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他不得不承認,他過去中的一切經歷也都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鬧劇罷了,看似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實則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殷梨亭路過演武場時,從一些武當弟子口中聽說青書今日回武當了,他開始時還以為是有人說笑,再一細問,才知他人沒有說謊。他又問起青書現在在哪,這些年輕的小輩弟子們都說“宋師兄在紫霄宮外給太師父磕了個頭然后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師兄他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