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多風,風乍起,掠過殿角飛檐,檐下銅鈴作響,悠遠清揚。
喬衡正向著一座大殿走去,大殿的門額上懸著一方黑金大匾,上書三個鐵畫銀鉤般的大字紫霄宮。
暖陽高懸于紫霄宮上方,陽光斜斜地鋪灑在細密如魚鱗的瓦片上,反射出宛如粼粼水波般的光芒。殿宇莊嚴,重檐飛翹,銅鈴懸掛,立柱高聳,氣勢雄渾,一片肅穆。
他在殿宇前停下了腳步,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殿宇。
他知道,這個時候張三豐就在面前這座大殿的深處閉關。
張三豐此人為人寬和仁慈,行事大度從容,悟性非凡,心境超然,對于和這種人打交道,喬衡一點也不陌生。然而說實話,他不喜歡與這種人相處。說不上具體的原因,非要他說出個一二三來,恐怕他依舊只能將緣由歸類于嫉妒了。
嫉妒對方能真正做到超脫于凡塵苦惱,脫離世間庸俗愚昧的糾纏,而不是同自己那樣,縱使心比天高,卻仍然只能在滿地的泥沼里摸爬滾打,沾的滿身污穢。
這種人看得太明白了,透徹到讓人由內而外的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然而這種透徹又充滿了包容,與自己的那種鋒芒畢露的透徹截然相反。一為盾,一為矛,這讓他打心底里就不愿意與這類人太過接近。
丹墀前的青年一身白衣,他身前的殿宇恢弘,愈發襯得他雪清玉瘦。然而他非但沒有因此被打壓得氣勢萎靡,反而顯得更為堅韌,恍若蕭蕭凌雪霜。
宋遠橋看著他的背影,竟一時無言。
喬衡不知道,宋遠橋曾經愛極了他這副清高驕傲的性子,雖然這與道家無為、儒家中庸的思想都不甚相符,不過他想著,等兒子再大些早晚會因此在江湖上吃到苦頭,到那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懂得收斂心性了。而且青書他雖高傲但表面上還是會表現出一副矜持有禮的樣子的,再加上宋遠橋一直認為年輕人本就該這么銳意錚錚,心里能對此不歡喜嗎只是他嚴肅慣了,不善表達內心的喜愛罷了。
然而,曾經的他對此有多歡喜,后來的宋遠橋就有多痛恨這種傲性,就連身為青書父親的他自己,他也是恨的。
宋遠橋看著喬衡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剛想提醒他一聲在殿外給太師父叩個首,別忘了他們等一會兒還要去后山。
還沒等宋遠橋出聲,就見喬衡一撩衣擺,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來,白色的衣擺散在青色的石磚上,一派沉靜清冷。
他不緊不慢地叩首,一向高昂的頭顱伏在了地面上,按在地上的雙手也染上了灰塵,然而即使他一向挺拔的腰背慢慢彎折了下去,卻沒人覺得他滿身狼狽落魄,“難堪”這個詞就像是生來與他絕緣一般。
宋遠橋狠狠地閉了閉眼,當他再次睜開時,他說“起來吧,我們走。”
卻說另一邊
張無忌強忍著心中的激蕩,看著那個一柄長劍舞得風聲颯颯、如光急逝的道士,最終還時沒能忍住久別重逢的激動,喚道“二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