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安理得的將隨云留在了莊里,讓他生活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只是,隨著對方漸漸長大,也有了自己的自保能力,原東園的心思又變了。
他看著隨云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莊里,身旁也沒什么說得上話的人,他才恍然,對方不像自己這般是個垂垂老矣的長者,而是一個本該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少年人。這般沉靜的性子,不該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
他暗暗責怪自己將幼子管束得過多了,一邊委婉引導著他江湖上走動一下。
在隨云離莊后,他又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后悔讓他離家了。
也許真的是他將他看管得太過的緣故,他的這個兒子,雖然按照自己的囑咐,時不時的出莊走動一下,但他看得出來,他這個兒子就像是在刻意避免與人深交一般,結識了那么多人,稱得上“交心”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而最近這段時間,隨云更是連出莊的興致都沒有了,又回到了從前那般。
而他待人接物一如既往的有禮有節,進退有度,言行得當,讓原東園想要說教一番都無從下手。
他看著在書桌前怡然而立的少年,心下悵然不已。
每個人都有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或是一個稱之為理想的奮斗目標,那他這個兒子的心里究竟在渴望著什么呢這十多年來,他從沒弄清楚這個問題。
聽到原東園讓自己結交一些友人,喬衡無可無不可地應承了下來。
原東園見他答應了下來,心底稍有寬慰。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忙你自己的事情,我在這里休息會。”
喬衡“桌子上的茶是新沏的,父親不妨先喝口水。”
“好。”原東園說完,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坐在一旁,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提筆沾墨,鋪就宣紙,一筆一劃極為認真地練字。窗外融融的陽光打在寫字之人的身上,模糊了他身上的銳角,宣紙上染就了幾分金色,少許浮塵在虛空中上下飄搖,一派靜謐安詳。
他唯憾不能把時間停留在此時此刻。
原東園坐在椅子上,從回憶里掙扎出來,眼前的一切如鏡花水月般破碎泯滅。
他仍注視著之前的那個方向,只是書桌前已是空無一人,桌面上空蕩蕩的,硯臺里沒有半點濕潤的墨跡。窗外的那從翠竹也被他除去,換上了幾叢牡丹與一棵松樹,今日無風,屋里屋外俱是安靜無比。書房內清冷悄然,除去從房間外偶爾傳來的仆從的腳步聲以及他自己的呼吸聲,再無第三種可以捕捉得到的聲響。
這種冷冷清清的氛圍,原東園無法想象隨云他是怎樣日復一日的忍受了下來。
他寧愿他如那些紈绔子弟一般,終日熱熱鬧鬧的,沉浸于聲色犬馬中,反正無爭山莊家大業大,也不怕供不起他吃喝玩樂呼朋喚友。只是,這終究也只能由自己想想了。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室內安靜的氣氛。
原東園沉聲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