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真真眼里,這本該是個很好回答的問題,無非是“會生氣”、“不會生氣”這兩種答案之一。但看起來,他好像不這么認為。
“并不是這樣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會生氣的。只是”喬衡斟酌著措辭,想要選取一個最容易讓人理解的說法,他繼續說,“我這么說你大概很難明白,雖然我也會生氣,但在惱怒之前,我往往會考慮一些其他的事情,等我想完這些事情,常常就忘了生氣了。”
華真真不明白,她有些發愣,她問“生氣也能被人忘掉”
喬衡說“因為在那之前,我總是會很認真的去回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他們誤解的事情,還會忍不住的去想,我是不是有哪里做錯了,下次我要怎么改正才能做到最好,等等等等,當我想完,差不多就忘記發火了。”
華真真衣袖中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來。她道“可你明明沒有做錯什么事啊”
喬衡再次執起碗筷,他說“可別人不知道。”最無奈又無助的是,從沒有人肯聽他解釋,而當他換位思考一下的時候,卻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人聽他的解釋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她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但又想不出他在隱晦地說些什么。
“你何必非逼著自己承認自己從沒有過的過錯”
喬衡“我也不想。”
她注視著他那雙蕭索的眼睛,她的心底閃過一道宛若窒息的痛楚。她食不知味的匆匆吃完飯,跑到了樓上客房內,閉門不出。
喬衡察覺到華真真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疑惑華真真怎么了,他有哪句話冒犯到她了
是夜,月朦朧,繁星綴空。
一個鏢客晚飯前喝了太多酒,睡覺時突感尿急,他搓了搓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要是他開口說句話,喬衡定能聽出他就是白日里口出穢言的那人。
這幾個鏢客睡的是一個大通鋪,房間里沒有配備便桶尿盆之物,要想解手,只能去客棧后院的茅房方便。
他滿身酒氣,腳步踉蹌地來到客棧后院。后院里僅掛著一只有些掉色的燈籠,一陣風吹過,里面的火苗跳躍祈福,忽明忽暗,映得院子里的影子也怪異起來。
他小解完畢,提上褲子,系好腰帶,走出了茅房。
模模糊糊間,他似是見到一道麗影閃過。
俗話說酒中慫人膽,若是平時,他定是要被這一道模糊閃過的影子嚇一跳,但此時,他卻起了好奇心。
他喝問道“誰”說完,他還打了個酒嗝。
一個身穿杏黃衣衫的麗影打開客棧后院的后門,走了出去。
那道麗影在走出后門時,回頭看了一那個鏢客。
她的臉上掛著淺笑,眼里帶著三分羞赧,七分清純,那飛快的一瞥,欲語還休,繾綣動人。她行走起來身姿如柳枝搖曳,裙擺若白云拂水,好似春風拂檻。
酒意上頭,鏢客也忘記深究,這在夜晚本該被客棧老板上鎖的后門為什么是開著的一事了。
他整個人都迷醉在那道麗影中,他恍恍惚惚的走出客棧后門,毫不意外的發現那道麗影就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等著他。對方察覺到他跟上來,再次向他瞄了一眼,不言不語的繼續向前走了起來。
他跟在她身后,疾步向她走去。
鏢客也不知道自己跟著她究竟到了哪,他醉著酒,步伐不穩,好不容易在一處狹窄的巷道內趕上了她。
他轉到她身前,說“我追你追得都快岔氣了,你走得怎么這么快。”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風吹過。
鏢客打了個哆嗦,身上的酒意似是也被這陣風吹走了少許。他喉頭一陣發緊,是啊,她怎么走得這么快。就算他喝醉了酒,但他好歹也是一個身高馬大的大丈夫,一邁腿,頂的上常人一步半,可是這樣的他居然差點沒追上一個身形嬌弱,步伐翩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