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去赴宴了。
這回戈洛文十分謙遜、言語晏晏,與之前那傲慢無禮的模樣全然不同,索額圖認為他們懼怕大清陳兵對岸,終于知道服軟了,便也拿出誠意來與鄂使對飲暢談,卻不慎被套出了和談的最后底線以尼布楚為界。
這是康熙的最后底線,自然是最不得已時才能采取的最后方案,怎能在鄂使的真實意圖都還不明了時和盤托出
胤礽夢到此急得想沖過去捂住舅舅的嘴,卻動彈不得。
第三日談判,迎來的便是出爾反爾、氣勢洶洶的鄂國使臣。
談判自此深陷泥沼,愈發被動,索額圖自知闖下大禍,將和談事宜交由徐日升、張誠斡旋,自己一個人躲在軍帳里給康熙邊哭邊寫請罪折子。
最終,歷經十六日,恰逢尼布楚農奴的推動下,大清以丟掉額爾古納河、喀爾喀蒙古及貝加爾湖以東的全部土地,與沙鄂換來和平關系。
一回到京城,索額圖連家門都沒進,就跟著傳旨太監到乾清宮見駕,剛進大殿,他自覺脫了頂戴花翎,垂頭跪好。
然后就被康熙拿茶杯砸了滿頭茶湯。
明珠就站在一旁搖著扇子,聽哐當一聲,都替他疼了一下。
胤礽夢到這也只剩嘆息。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一個如此真實、前后照應的夢。
他在夢里甚至都知道自己在做夢。
可是如今不是才三月末么,今兒在皇阿瑪那兒還在吵是否要與沙鄂和談,并未確定議和人選,他怎么會夢見下個月的事兒
而且這是一場失敗至極的和談,竟讓了這么多土地給沙鄂,胤礽想起了額爾古納河那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空曠安靜得像是神明游牧之地,水靜靜流淌,野鴨與灰鶴乘風而上,牧人縱馬馳騁,抬臂吹響呼哨,鷹隼便破空而來
額爾古納河可是他們女真族的“母親河”啊
胤礽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和氣悶,更別提康熙了。
他看著康熙對著索額圖痛罵了一個時辰,連赫舍里皇后都搬了出來“你怎么連你姐姐半點的聰慧靈敏都沒學到”
胤礽聽了都臊得慌。
隨即,他的心底蔓延起了疑惑這夢好長。
仿佛為了印證他所思所想,他嗅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茶香,夾雜了果子的味道。誰在煮茶仿佛還有人在哼一首小調。
他好像在哪兒聽過。
是了,這“天青色等煙雨”是程格格在哼家鄉小曲呢吧
然后他便猝不及防地醒了過來。
既沒有詭計多端的鄂國使臣,也沒有無邊無際的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