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皇親國戚就代表了超脫的權力,哪怕是自詡清高的讀書人考上來的官員在面對皇親時都會避其鋒芒。
所以,無論是侍郎府女眷還是韓王府的下人們都默認了一點,韓王妃讓侍郎府的女眷們在這里等著,她們便該乖乖等著,別說怨言了,連個臉色都不能擺。
可偏偏出了沈晞這么個異類,委曲求全不可能的,有本事就不要臉面來毆打她一個弱女子,不然無論怎么樣的言語攻擊或威脅,她都不怕。
原本就站在一旁盯著幾人的一個長臉嬤嬤忍不住了,乜斜著沈晞道“娘娘只是讓諸位稍候而已,便連這些許光景都等不得在韓王府上大聲叫嚷,大放厥詞,沈二小姐真該請教養嬤嬤好好教一教了”
沈晞微微一笑“教養嬤嬤教得跟你們一樣,有客上門就讓人罰站呀韓王府果然好教養啊,我們村里的潑婦都干不出這種事來。”
長臉嬤嬤氣得要跳腳,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拿村婦跟韓王府作比
她一向以身為韓王府的奴婢為榮,哪里受得了這樣的詆毀,氣急便口不擇言道“你你牙尖嘴利,鄉野村婦”
從下人的態度便能看出主子的態度,沈晞便不客氣地笑瞇瞇回道“那也比韓王府懂道理。如今我沈家與韓王府尚未退婚呢,便還是姻親,姻親來了不給坐不看茶就算了,還讓人罰站吹冷風。韓王府真是好了不起哦,回頭我一定多宣傳宣傳貴府的待客之道,在京城絕對是頭一份。”
她說著還夸張地比了個大拇指。她看出這長臉嬤嬤很重視韓王府的名譽,所以根本不攻擊對方本身,只拿韓王府說事。罵架本就是對方在乎什么就攻擊什么,不講武德。
韓姨娘幾人在一旁聽得都快暈倒了。想起老爺對自己的交代,韓姨娘覺得等回府了她干脆自己禁自己的足算了二小姐在府里時雖然不好拿捏但也不是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啊她不敢插嘴阻止二小姐,她預感到自己插嘴可能會連帶著一起被罵,那這張老臉就丟大了
可不說些什么攔著二小姐,回去又不好跟老爺交代,因此韓姨娘看向楊佩蘭。
楊佩蘭是小官之女,人是真的文靜,平常也不愛跟人爭執,早看呆了,對上韓姨娘的目光,她木然地搖了搖頭。她也不知該如何勸啊。
韓姨娘又看向朱姨娘。
朱姨娘在府里就是透明人,沒有兒女也沒有管家權,見韓姨娘看自己,心道,有好事不找我,破事還指望我她翻了個白眼轉過頭當沒看到。
韓姨娘只能無奈看向自己的女兒。
沈寶嵐委委屈屈地回看了自己姨娘一眼,姨娘啊,不是我不想幫您,但您看看二姐姐這要吃人的架勢,我敢上嗎
于是眉眼亂飛一圈之后,侍郎府女眷們沉寂了,韓姨娘也徹底放棄了,甚至破罐破摔地想,剛剛二小姐怎么說來著哦,對,是老爺說讓她不要辱沒了侍郎府,二小姐這不是干得挺不錯嘛
長臉嬤嬤要氣瘋了,都多少年了沒人敢這么指著韓王府罵,讓她們站會兒怎么了不過是個小小侍郎,府上還出了真假千金一事連帶著韓王府都受了牽連臉面受損,只是讓她們站著已是娘娘開恩了
長臉嬤嬤好不容易才喘勻氣要繼續跟沈晞“講講道理”,下一刻一道身影便砰咚一聲撞到她身前跪下。
那是個比小翠大不了多少的丫鬟,卻與小翠有著同款的瘦弱和惶惑,她也不敢觸碰長臉嬤嬤,只磕著頭聲音發顫“曹嬤嬤,求求您,救救姜侍妾吧她快病死了”
曹嬤嬤一見這小丫頭便沉下臉來,哪里肯給外人看笑話,連句話都不說,示意將這個小丫頭帶下去。
可憐小丫頭磕頭磕得砰砰作響,根本不曾注意到她鼓足勇氣來求救的行為在曹嬤嬤眼里只是蒼蠅擾人一樣的煩惱。
沈晞眉頭一挑,故作驚訝道“不是吧,堂堂一個韓王府,連給一個侍妾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嗎”
沈晞一邊說著一邊甚至取出一疊小額銀票,這是沈成胥補給她的其中一部分,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翻翻翻,取出兩張遞給那個小丫頭“這是一百兩,先用著,不夠再找我要,我是沈侍郎府上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