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抗生素很貴,她用了三瓶,要還他三十瓶。
第二,他不養閑人,宋小竹要么好好拾荒換錢要么滾出去喂狼。
第三,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宋小竹年滿十八歲就給他當媳婦。
聽到最后一條,宋小竹一句國罵頂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咽了回去。
寄人籬下,吃人嘴短,她忍。
再說,這副身體才十六歲。
她不信兩年后,自己還在這破爛窩棚。
白凈抽了一桿煙,悠哉哉回到屋里,他頭發枯黃,胡子上還沾了灰,一身混合著油污的煙味更加刺鼻。
一個周了,宋小竹也沒適應他這邋里邋遢。
白老頭眼皮一抬,下巴揚了揚。
宋小竹給他盛了一碗“糊糊”。
白老頭斜眼看她。
宋小竹嘴角抽了抽,禮貌道“先生請用。”
白老頭這才吹了吹胡須,慢條斯理地喝起那一團糊狀物。
宋小竹等他用完,收拾了碗筷,才給自己盛了一碗,坐到角落里慢慢喝著。
這玩意她喝了好幾天,味道很古怪,有著半生不熟的玉米粉味,還有些奇奇怪怪的野菜沫混合在里面,算不上好喝,勝在充饑。
這一碗野菜糊糊,在拾荒者社區也是稀罕物。
包括她百般嫌棄的窩棚,在不少拾荒者眼里,也是能遮風避雨的好住處。
吃完野菜糊糊,白老頭打了個哈欠,看向宋小竹“趕緊去干活,你還欠著三十瓶抗生素。”
宋小竹低眉順眼“知道了。”
白老頭哈氣連連,松松垮垮的眼皮子直打架“別偷懶耍滑,今天再賺不回來五毛錢,晚上就別吃飯了。”
宋小竹老老實實應下“嗯。”
白老頭對她這“乖順”模樣很是滿意,擺擺手讓她離開。
宋小竹彎腰走出窩棚,外面是灰撲撲的天空和擁擠的窩棚,還有那和臭水溝并肩的泥濘街道。
這里是堡壘外的拾荒者社區,對于從未踏出過圣城的李思媛來說,是壓根無法想象的貧民窟。
即便宋小竹,也只在影視作品中見過類似的畫面。
那時她隔著屏幕,聞不到垃圾堆和臭水溝的味道,體會不到糟糕的空氣接觸皮膚的奇怪麻癢,更不需要堤防垃圾山的流民們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垃圾山這里游蕩的都是這個世界最底層的流民,如果不是白凈收留了她,讓她在社區里有了立足之地,否則以李思媛這細皮嫩肉的姣好容貌,指不定會遭遇什么。
如今宋小竹接管了李思媛的身體,她抹黑了膚色,弄臟頭發和五官,衣服更是破破爛爛,讓自己融入到當下環境。
即便這樣,瘦小單薄明顯沒什么力氣的宋小竹,在垃圾山也是會被肆意欺凌的存在。
所以,宋小竹盡量避開人群,努力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白凈給她的工作倒也簡單,他們的窩棚離著垃圾山很近,走三百多米就到了那臭氣熏天的垃圾堆。
宋小竹要做的就是從一堆垃圾中,找到可以換錢的廢舊物品,比如廢紙、廢塑料、廢玻璃、廢織物、廢金屬、廢棄電器電子產品和廢棄大件家具等。
后兩者是宋小竹不可能遇到的“寶貝”了,這些東西早就被人盯準。
廢棄的大件家具在回收站那兒至少能換到五塊錢,廢舊電器和電子產品更是價格不菲,至于廢舊金屬,倒是有不少生銹的薄鐵和巨大的鐵架子,可前者的價格和塑料瓶差不多,還更難翻到,后者沒有電焊或起重機等設備,憑個人別想撼動。
白凈給宋小竹定下的規矩是,一天至少帶回來五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