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的驚變混亂極了,旅行者都難以理清微生是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里,注意力便又再一次放到突然瘋狂朝他們進攻而來的千巖軍英靈上。
夜鷹在漆黑的夜空中低低地哀鳴,清雅的白鶴啄食著含著晶瑩淚水的清心,咽下綻放于高山險峻之處的孤傲之花的苦澀,無處歸巢。
行走于夜間的旅人好似聽見了悲戚的哭嚎,哆嗦著打了個冷顫,收集著木枝枯葉燃起篝火。他的背上沾滿了霜露,已是不堪重負,才在那篝火旁汲取一時的溫暖。
夜晚霜寒露重,寒涼入骨,卻卷起狂風作為護佑的壁壘。
旅行者等人都躲在魈以仙力維持的風障之中,但他本就因為帶其余人進來而損耗了不少的仙力,又需得小心謹慎避免直接將殘留意識的千巖軍英靈撕成碎片,實在是力有不逮。
“怎么辦再不能阻止千巖軍攻擊我們的話”派蒙語氣焦急又猶豫,“微生,你有辦法讓他們停下來嗎”
微生并未立刻回應派蒙,他彎弓所化的長劍穿透了他自己的身軀,他也不是沒有影響的,腹部傳來如同穿心燎火一般的疼痛,他仿佛能實質察覺到自己的血液順著劍身汩汩流下,連呼吸都伴隨著抽搐的疼。
所以說,他厭惡疼痛
他的面上越發失了表情,卻沒有片刻猶豫地將五指勾成爪狀,沒入了浮梁的胸膛之中。
或者說,那也是他自己的胸膛。
徒手掏心的動作血腥極了,正巧看見了這一幕的派蒙幾乎是瞬間被旅行者捂住了眼睛,差點每驚聲尖叫起來。
“真君”
“微生”
魈幾乎都被震駭得卸了力,若非反應及時,阻擋千巖軍英靈不死不休進攻的風障便要泄了破綻
微生能夠察覺到的痛苦,浮梁同樣也能感受到,甚至更為強烈。
但他卻仍舊是嘶啞地笑著,眉眼間都是飛揚的意味“疼嗎”
“呵呵”他攥緊了拳頭,在胸膛處傳來更為劇烈的疼痛時眉峰微蹙,卻又很快被無形的手撫平,“看你這樣子,我都想要哼上一首我家鄉的小調了呢。”
他癡癡地笑著,眼中的光芒卻在這一刻灼熱極了,令人為之一顫。
微生捏住了他的靈魂,狠狠一拽“滾出來”
浮梁的靈魂被他揪了出來,但深淵無處不在的力量卻幾乎是瞬間將他虛幻的靈魂凝聚為顯實的模樣。
對方真實的樣貌,卻也與微生有五分相似,或許寄身的身軀比靈魂更為強盛的下場便是,靈魂會被身軀同化。
微生目光沉沉地看了自己還殘留著深淵氣息的身體一眼,卻發現那上面已經沒有了如荊棘一般刺眼又難看的紋路。
他沒再關注被他刺了一劍又掏心的身體,也不可能不做出任何的處理便將神魂重歸身體。
“完了,風障快堅持不住了”派蒙驚聲喊道,魈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卻仍舊在不斷加持著仙力。
浮舍也無法幫忙,若是他使用自己的仙力,暴烈的雷元素很容易就會將這些意識湮滅。
可若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幼弟耗盡仙力,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很對不起這些將士們,但卻也無路可選了
夜蘭目光一沉,咬著牙握緊了自己的武器。
微生的指間捏出一枚煌煌顯耀的龍鱗,將其擲入翻騰的濃霧中“浮舍,力佑自身”
厚重的巖元素如山巒一樣傾軋而下,哭嚎尖鳴的紅影在頃刻之間被巖力化為似虛似實的巖像。
“安靜下來了。”夜蘭松了口氣。
作為紅影的他們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可當他們化為重巖的雕像時,卻能清楚地分辨出他們或是悲傷或是堅毅以及坦誠赴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