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棲還很清晰地記著第一次見到蘭花時的樣子
身高超過兩米的巨型螳螂對于習慣了正常昆蟲體型的人類來說,絕對是一種極大的視覺沖擊,雖然顏色是漂亮的嫩粉色,但外形帶來的感官卻是恐怖、驚悚甚至猙獰,大了數倍的復眼、冰冷生著硬甲的外殼、像是鍘刀一樣的鉗足所有本該正常的昆蟲元素組合在一起反倒變成了不正常的畫面。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像是殺戮者的巨型螳螂,給予了顧棲很多的溫暖。它會小心收著刀具似的鉗足幫助小蟲母切割一切能切的東西,會用巨大的蟲肢去摘下路邊的野花當作是送給小蟲母的禮物,會在小蟲母想爬樹時主動獻出自己的身體作為爬梯
外形的可怖和冷酷代表不了什么,深藏在大螳螂蘭花心底的是小蟲母的心疼和愛護。
不過此刻
顧棲看著只到自己腰部的蘭花,沒忍住笑出了聲,“一下子矮了好多,我還有點兒不習慣呢”
從兩米多到一米多,甚至在剛剛誕生的低階蟲族的身體還粘滿了黏糊糊的卵液,更是顯得通體呈現出一種黑褐色的幼年態蘭花螳螂可憐巴巴地蜷縮在一起,皺皺巴巴,有些可愛的丑。
“現在它們應該還算是幼年期。”蘭斯上前一步,他懷里抱著前不久才叫人去拿來的毛巾,很自然地遞給顧棲,而接過毛巾的黑發青年也順勢半蹲,小心地擦拭黏糊在蘭花腦袋上的卵液。
蘭花很乖,或者說它以及其他低階蟲族們在面對顧棲時,總會格外地乖順和小心。
即使是幼年期的低階蟲族,它們所具有的攻擊力不敢叫人小覷,別看蘭花現在才一米多高,但它的敏捷度和鉗足的鋒利度,在野外足以捕殺野鹿之類的哺乳動物。因此在面對毫無武器的人類時,幼年狀態的低階蟲族是比幼年期高階蟲族還要危險的存在。
幾乎是從一開始,蟲神賜予低階蟲族的最大天賦就是超強的戰斗力和在野外的絕佳適應能力。
正當顧棲專注著給蘭花擦拭身體上的卵液時,原本安靜的地巢驟然響起了很多“咔嚓”聲
所有還沒從蟲卵里爬出來的低階蟲族們都一直注視著,它們幾乎眼紅又嫉妒,因為一層薄薄透透卻并不算特別脆弱的卵膜隔著,導致它們只能在模模糊糊的視野里瞧見黑發蟲母滿是愛撫地給蘭花那個丑東西此刻低階蟲族們的心聲擦臉。
其他低階蟲族們可惡
于是出于某種嫉妒的情緒,原本還在生命樹上輕輕晃悠的蟲卵們瞬間開始“咔嚓咔嚓”作響,一個個著急的大家伙們恨不得立馬就從蟲卵里跳出來,好擠開蘭花得到黑發蟲母的親親摸摸抱抱。
第二個從卵里爬出來的是個顧棲有些陌生的蟲深色的外殼,像是一片長了腿的干樹葉,有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丑。
顧棲沉默片刻,他捏了捏手里的毛巾,輕聲叫道“螢螢石”不怪他猶豫,只是螢火蟲的幼年形態確實奇怪。
被叫到的蟲子抽了抽肚子,似乎是想亮出自己腹部的小燈泡,只是努力了半晌,才反應遲鈍地發現自己已經重回了幼蟲狀態。
于是顧棲隱約在這片干樹葉的頭頂上看到了一片陰云。
噗嗤。
顧棲輕笑一聲,他趕緊上前一步蹲下拍了拍螢石黏糊糊的背甲,安撫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別著急,等你可以亮光了以后再給我看好嗎”
有被自己打擊到的螢石晃了晃腦袋,此刻的它沒有翅膀、沒有小燈泡,還長得丑兮兮的,完全失去了在黑發蟲母面前爭寵的機會,世界上還有什么比這更難過的事情嗎
下一秒,螢石發現還有只不過這個難過是針對其他蟲的,因為第三個從蟲卵里出來的是海藍。
低階蟲族們的笑聲是什么樣兒的顧棲不知道,但是當他看到一只花里胡哨、渾身被粘液黏得一縷一縷、像是根木棍似的蟲子從卵里爬出來時,整個精神力鏈接中回蕩起一陣充滿了愉悅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