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喝完酒渾身是膽,酒醒就不停道歉,我寧愿你喝醉說真話,笑話我是罪有應得。”沈烈已經吃完,抽出紙巾,按了按唇邊,“你不用道歉,我一向睚眥必報,你昨晚欠的,我全都討回來了。”
“不記得了”
而且因為商業本能,他要的是連本帶利。
陳靜安又想起剎那的片段,臉騰地下紅了,她寧愿全都忘記。
沈烈這才閑閑開口“我現在能回答你昨晚的問題,因為是你,被強吻的感覺還不錯,你下次還想報復,隨時隨地,我都可以。”
“我不是一直醉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做出這么離譜舉動。
陳靜安恨不得將昨晚的記憶全都刪掉,那樣她現在也不用尷尬到手腳蜷縮,無處安放,握著的那杯牛奶喝半天也還剩下大半,多數時候,她只是戰術性掩飾地碰碰杯沿。
“再握就直接變成熱牛奶了。”沈烈提醒她。
陳靜安才將牛奶放下。
再說起昨晚的事,只怕今天都沒什么胃口。
沈烈問她周五的課什么時候結束,他這次出差的地方是南方城市,距離她家的挺近,高鐵也不過兩個小時,他可以帶她,中途可以回家。
聽他提到自己家,陳靜安不可避免想到舅舅的事,搖搖頭,她希望他們之間關系不牽扯到家人,知道的越少,結束時就越干凈利落。
“你工作,我不好打擾。”
“你可以當作旅行,我工作時,你可以在城市里隨意閑逛。”
陳靜安在認真想,好像也沒有再拒絕的理由,她的確待煩北方,很想回南方看看,若有所思片刻,才點頭說好“如果不麻煩的話。”
“不麻煩。如果方便的話,當天晚上有酒會,我缺一位女伴。”
嗯
陳靜安一時以為自己幻聽,沈烈在這里用的是“如果方便的話”,是詢問她的意見,而不是像以往一樣,通知她盛裝出席,作為他的女伴一同出席晚宴。
他突然做個人,她反倒不適應,忍不住想,前面是不是有坑等著她跳。
陳靜安的確很少參加這種活動,上一次還是秦宜年想要將她介紹給秦元明,那天晚上,她看著滿室的紙醉金迷,清楚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世界。
她是強行闖入,因此格格不入。
禮服已經放在酒店房間的臥榻上,改良式的旗袍,素凈的白色,上身掛脖,有繁復精致的蘭花花紋刺繡,掐腰設計,腰部鏤空,裙擺長至腳踝,左側大腿位置開叉,極具東方韻味。
跟陳靜安的氣質符合,如蘭如月,溫柔雅致。
化妝師是專業的,請來酒店,化了跟禮服相配的妝容,面容輕透,但唇色略深,瞥眼便抓人眼球的驚艷。
簡單的盤發,一支玉簪。
“陳小姐,我發誓你是我今年最滿意的作品,你條件也太好了。”皮膚白皙,沒有瑕疵,底妝服服帖帖,化妝師忍不住夸贊。
這話沒有半點恭維的意思,實話實說。
車開至酒店樓下,沈烈發消息后在樓下等,接過一個電話后人仍然沒下來,他索性從煙盒里拿出支煙抽著,煙沒抽完,陳靜安下樓。
大堂里,不斷有辦理入住的人,來來往往,陳靜安的身影忽然出現,周圍一切開始虛化,只有她的身影,她的臉在不斷清晰。
大概是因為禮服有些露,肩膀的位置,大片白皙的皮膚,她不習慣,周圍的目光紛紛側目,她不太適應地單臂掩著肩的位置,低頭垂眼,緊咬著唇。
然后,陳靜安看到沈烈,四目相接。她微微蹙眉,似乎有埋怨他給自己挑的禮服,但又無可奈何走過來。
沈烈一直未移開視線,不再被問津的煙在暗燃,煙灰橫支著一截,將落未落時被一陣莫名刮過的風吹落。
“是不是太露了些”陳靜安已經走近,小聲問他。
“剛好。”沈烈答,嗓音像是燃盡后的灰燼,干澀喑啞,他也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手上還有煙,走過酒店門口,將煙摁滅在煙灰缸。
再回來時,掀唇道“該走了。”
到酒會,瞥見一張張陌生面孔,面帶微笑往這邊走時,她挽著沈烈的手,生出想逃的念頭,偏頭問他能不能回車里等他。
她寧愿在車里等他,也不愿意在這里跟這些人打交道,她應付不來。
沈烈偏頭,唇線有笑意,聲音遞到她耳邊“不用緊張,他們也不會吃了你,拿出你那天罵我的一半氣勢就足夠。”
“那天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