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將摁滅的煙丟進垃圾桶,他沒穿外套,只套著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應當是被拽開,拽出脖頸處的衣料不受約束的褶皺,衣領偏向一側耷拉著,他抬腿走過來,距離她幾步停下來,看她。
的確有些勉強。
陳靜安不得不承認,對他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再加上他剛才的隔岸觀火,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對方到底出聲幫了她,陳靜安抿了下唇,這一次的致謝要比上一次誠心許多。
“先生,謝謝。”
“秦二呢”
陳靜安有些驚詫,過后才回“在大廳里。”
沈烈鼻腔微哼。
很奇怪,他分明遠遠站著,陳靜安仿佛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像是大雪天,踽踽獨行時見被大雪壓垮的松樹枝,撲面而來的冷意,冷清中沉郁的木質味道。
這味道,具有侵略性。
男友的話還在耳邊,陳靜安打算禮貌性點頭后就馬上離開,一刻也不想停留般地,她垂眼,到嘴邊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堵住。
“既然將人帶過來,至少也得全須全尾送回去。”緩慢的語氣,稀薄的諷意。
陳靜安擰眉。
沈烈面色從容“他配不上你。”
一瞬的沉默,陳靜安反應兩秒時間,聽懂他的話外之音,她才覺得諷刺,睜眼蹙眉,才明白他跟前面那位“達哥”并不差別,或許有,也是那位“達哥”是混蛋,而他則是衣冠楚楚的混蛋,在那副優越皮囊下,也不過是下流又浮浪的心腸。
“那您呢”
陳靜安抬頭,眸光清寒。
沈烈扯動唇角,并沒有打斷她,看她抿唇豎眉生氣模樣,眼尾略往下耷,甚至有些鼓勵她繼續說下去的意味。
陳靜安做了個細微吞咽動作,梗著脖頸,清冷臉蛋全是倔意“既然從一開始就看見,至少也得出聲制止不是嗎在陰暗處看戲的您,跟那位似乎并無差別。我很感激您在最后選擇出聲幫忙,謝謝,謝謝您并沒完全泯滅的人性。”
話說的太快,甚至沒來得及過腦。陳靜安繃著臉說完,再次低頭道謝后轉身抬腿離開,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她感受到背后的那道視線,熾烈灼熱,似乎衣料將燃起來。
說完才知道后怕,但就如同上臺演出,再怕也不能露怯讓人看笑話,挺胸抬頭,繃直著肩背,不急不緩邁步。
沈烈沒動,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強裝鎮定繃直的背影,好奇會不會露餡踏錯步。背影消失在轉角。
她沒有。
沈烈垂眼,眼瞼處落下陰影,他摸過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唇角含著,吸入的煙霧悶在唇齒里翻滾,辛辣醇烈,仰頭,流暢繃緊的脖頸線條,火星明滅,許久才吐出來,透過煙霧,隱約見上揚的弧度唇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