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段柔軟,本該是根莖柔弱纖細的菟絲草,身體卻繃著弧度,薄肩平穩,細腰如握,好奇什么力道能夠將其攀折,琵琶弦上的指尖靈活彈挑,她輕抿著唇,秀氣文雅,卻又不止于此,細瘦的身體彈奏出的是黃沙漫天,是戰場搏殺。
鼓點陣陣,是震天的戰鼓,是將士的戰魂,陳靜安繃緊全身急掃拂,樂音推向高潮,城內困守將士群情激昂奮起反抗,敵軍潰敗,四散而逃。
音樂廳里燈光通明,池座的前排,男人寬闊挺拔的背影有些過于出挑,面部輪廓冷硬如削,高挺鼻梁,唇偏薄,眼廓偏深,眼尾映著淡淡陰翳,冷淡涼薄,點漆如墨的眸光里,是游刃有余,是與生俱來的矜傲。
男人的坐姿并不如其他人規整,慵懶松弛,外套下罩出肩膀緊繃的肌肉線條,眼皮半闔,骨節分明的手指支著眼廓,像是見著有趣的東西,指腹散漫地點著眉心。
中場休息。
“小姑娘看著挺年輕,基本功這么扎實。”聲音很輕,飄飄然里暗含意味,“民樂里這么漂亮的,還是少見。”
“小姑娘我見過,周正卿愛徒,寶貝的不行。”
“周老年事已高,還在收徒”
“破例收的,見小姑娘天資聰穎,”語氣稍頓,“周正卿眼光倒是毒辣,的確是塊良玉。”
“不過他最近這身體不行,遲早要動手術,還拖著,也是老犟種。”
“”
說話的人年歲都已經過半百,沈孝誠喝水潤嗓,偏過頭看同行唯一的年輕人,笑“倒是連累你,還得陪我們這些老家伙聽這些,是不是很枯燥”
“挺有意思。”
“阿烈,以你的眼光來看,那位小姑娘怎么樣”沈孝誠意有所指。
沈烈抬眼故意問“哪位小姑娘”
“彈琵琶的,穿淡綠旗袍。”
“三叔,您知道,我是外行,專業的事無法評判。”沈烈扯唇,懶散地笑了下。
幾個人笑了,沈孝誠放下水杯又道“你最近風頭不小,張揚成這樣,也不知道隨了誰。”
沈家起家要從從百年往上數,家族企業,幾代人深耕易耨的結果,一慣的低調內斂,唯有沈烈,年少起便桀驁難馴,如今接管大局,更是恣意不羈,他倒覺得不是什么壞事,心狠,手段強硬,正是如今家族發展所需要的。
“大概隨您。”
沈孝誠哼笑“又在胡說八道了。”
“企業發展固然離不開收購兼并,你如今這樣的氣勢洶涌,攪動的影響力可并不小。有野心是好,但步子也不宜邁得過大。”
“您說光電科技”
“這么多錢砸進去,值得嗎”
“錢已經花了,三叔,監管機構已經完成批注,再過幾天就已經完成交割,您要是充當我爸的說客,已經晚了。”
沈孝誠先坐正睜開,看他神情不是開玩笑,又耷下肩,笑著搖頭“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是定下的事,什么時候變過。我們都老了,往后,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
沈烈淡笑“誰敢說您老”
沈孝誠擺擺手,說人得服老,又要問他成家的想法,起了個頭,中場休息時間卻剛好結束,場內跟著靜下來,臺上的演奏家回到位置,隊伍里有一條淡綠的小尾巴,旗袍從小腿開衩,小碎步,露出纖細瓷白的小腿,腳踝踝骨極細,只手可握。
沈烈目光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