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沒有蘇杭哥哥陪玩的喬小雨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沖進蘇杭的房間里,拿起他最喜歡的小汽車模型,從陽臺上扔了下去。
“你看我壞吧,你快罵我,快打我,我保證不哭,不喊疼。蘇杭哥哥,你討厭我吧,別討厭你自己了。”
蘇致遠見蘇杭發起了呆,又一次勸他“爺爺走是因為腦內二次出血,這次他安安穩穩在醫院躺著,還是出血了。這也證實了醫生的判斷,他本就血壓高,還血管畸形,又不肯好好吃降壓藥,出血是早晚的事”
“爸,媽,再給我一段時間吧。”蘇杭說完往臥室里走。
聞靜一下子拉住蘇致遠的手。夫妻倆都因兒子的這句話而看到希望。
蘇杭回到臥室,從書桌抽屜里翻出一個邊緣都磨損的小汽車模型。這不是喬小雨當初摔壞的那個,這是喬小雨后來捧著自己的壓歲錢跑去給他買的新的。
“蘇杭哥哥,給你買新的車,我所有的錢都沒啦,這個新車你喜歡嗎討厭我討厭完了嗎我們還做好朋友吧。”
那傻姑娘喬言還會再彌補他一個喜歡蘇杭的喬小雨嗎
蘇杭,你總不能什么都失去吧。
喬言和漆靈躲在樓下的車棚里,直到看見蘇杭臥室里的燈熄滅,她們才離開。
雪停了,溫度更低了。明月掛在天上,景致如此奇異。
亭洲冬天的夜晚總是充滿故事感。
漆靈一整晚的心情都是灰色的,她忍不住問喬言“為什么要那樣騙他你不怕他更難過嗎”
喬言低著頭,“恨我不好嗎總比他把自己困在死角里好。”
她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熬。睡不著,捱天亮,懷疑自我,不敢想未來
害怕在乎的人擔心,再難受也得裝作若無其事,白天和夜晚的分界線變得特別明顯,天色暗下去的那一刻,孤獨和絕望立刻從四面八方侵襲過來
他幫她逃了,自己卻困住了。可他能往哪里逃
困住她的是環境,但放不過他的卻是他自己。
漆靈聽不懂,追問“那就沒有別的方法嗎你不能安慰安慰他嗎”
“我怎么安慰我是能對他說,你爺爺的死跟你沒關系,還是跟他說,別想了,都過去了漆靈,是因為我,他才屢次三番跟家里人吵架,是因為我受不了委屈要跑,他才把他爺爺氣病,我有什么資格安慰他”
漆靈啞口無言。
喬言忍住眼淚“漆靈,你知道我現在最恨什么嗎我恨我自己的矯情,恨我的軟弱,恨我為什么要跑,回頭想想,我受的那點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我憑什么總讓蘇杭護著我這小半年,我什么也沒為他做,我我就是個災星,別說以后了,我連做他的朋友也不配。”
“不是這樣的,喬言。”漆靈拉住喬言的手,“我們都還小,就是沒法像大人一樣處理問題。你不要厭棄你自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很開朗的,你明知道我喜歡蘇杭,卻還是愿意跟我玩。你很好,喬言,你真的很好。”
喬言在雪光中凝視漆靈的臉,她就像天使一樣,生活在陽光之下,帶給他人的也都是溫暖和幸運。
如果蘇杭喜歡的是這樣一個女孩,那他的人生才會得到圓滿。
兩個女孩牽著手踏出家屬院大門,正想去馬路邊打車,身后突然沖過來一個人,拿著一個大鐵勺重重地打在喬言的后腦勺上。
漆靈吃驚地回了頭,打人的竟是蘇杭的奶奶。她正要把被打倒的喬言扶起來,只見蘇杭的奶奶揪住喬言的頭發,又把喬言往馬路牙子上推。
六十出頭的老人,還在病中,竟然能有這么大的力氣,她是多么大的恨意。
被推倒的喬言,額頭磕在了馬路牙上,整個人趴在地上動彈不了。
“喬言,喬言”漆靈嚇得哭了出來。
“喬言,你還有臉回來你看看你把我們一家人都攪成什么樣子了滾,你給我滾回烏海你回來一次我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