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柏知樾輕描淡寫地扔了個類似御守的平安符,扔到手套箱里。
柏新陽瞪了柏知樾一眼,拾起東西,笑瞇瞇地遞到喬言眼前,“你的事,舅舅都聽說了,都是那幫爛人的錯。你千萬得走出來,朝前看。這個你放在書包里,保管你從此不走厄運。小柏中考那會兒我就去這個廟里求過,很靈的,你看他現在不是正上著重點高中,成績也還湊合嘛。”
喬言被柏新陽的話逗笑,從后視鏡里看了柏知樾一眼,他正用不耐煩的神情反抗他爸的“胡說八道”。
她又看向窗外。驟然切換的心情、不太熟悉的環境、嶄新的人生,好像都隨著璀璨的燈光從四面八方朝她奔涌而來。
她拿出手機,給她的三個小伙伴和外婆一家發落地平安的短信
“到了,一切順利笑臉”
手機震動一下,蘇杭從醫院走廊的墻壁上站直身體,呆滯地把手機拿出來查看喬言的消息。
如果不是眼前這幅情形,這個笑臉符號對他來說必定是一絲慰藉。
十分鐘前,醫生告知檢查結果,老爺子猝然摔倒,是因高血壓引起的顱內出血,出血量達60毫升,死亡、昏迷、植物人或偏癱的概率都非常大。
蘇致遠在老母親的痛哭聲中簽下手術同意書。過程中,聞靜一直死死握著蘇杭的手。
蘇杭的手指僵硬、冰冷,不像骨和肉,像寒冬廊下的冰錐,死死地往聞靜的心里刺。
聞靜恨自己一語成讖。她曾告誡過蘇杭,不要跟身患高血壓的爺爺硬碰硬。她更恨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順應了內心的一絲縱容,讓蘇杭被他不受控制的負面情緒挾持。
蘇杭的奶奶最終哭暈過去,蘇霽抱著幼子去病房里陪護母親。
喬安誠的神情似乎有些置身事外,他腦子里閃過一些人到中年的悲涼景致,甚至出了神,神叨叨地拿出手機看了看今天的日子。
萬年歷顯示,這一天,諸事不宜。
一個半小時過去后,手術室上的時間跳轉到零點,這無比糟糕的一天終于過去。
又過了三個小時,手術結束,主刀醫生走出來對蘇致遠說“手術暫時是成功了,但48小時內都是危險期。如果能平安度過48小時,后面長時間昏迷的可能性會很大,也有可能,患者會蘇醒,但無意識或者喪失某些功能。60毫升的出血量真的太大了,無論病人熬不熬得過去,今后都有一場硬仗要打,家屬們做好心理準備吧。”
聽見這番話后,蘇杭一向筆挺的身板霎時間失去了支撐,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胸腔里淤堵的那份后悔跟自責,幾乎快要把他逼上絕路。
聞靜柔和的面龐迅速被淚水打濕,她不敢再看兒子的身影,更不敢看丈夫一夜枯老的眼睛。
或許就要失去父親的蘇霽,崩潰地對著蘇杭拳打腳踢,蘇致遠和聞靜都失去了袒護兒子的底氣,唯有還算清醒的喬安誠拼命地把蘇霽拽走,想給蘇杭一點喘息的空間。
喬言被柏新陽父子帶到一個新家。不是租的,也不是別人的,是屬于她跟周慧寧的,一個嶄新的、擁有產權的新家。
“當當當當”周慧寧把打著蝴蝶結的鑰匙放在女兒的手上,又興奮地拉著她從窗口往外看,“看見那個鐘樓了嗎那就是你的新學校,離這里只有十分鐘的路程,知樾也在這個學校。”
喬言鼻頭一酸,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沒想到媽媽真的為她搭建了一個家,為她了一個如此精致的避風港。
就連轉學事宜,她也辦得如此之快。
周慧寧自豪地說“我把你在亭中的成績單拿給學校領導一看,人家求之不得你來幫忙提高升學率呢。”
“花錢了嗎”喬言問。
“一點點。”說是這樣說,可周慧寧還是費盡周折地請相關領導吃了飯、送了禮。
喬言又問“那這套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