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蘇霽還有四個多月就要生產,孩子戶口得上在亭中這套學區房里,這樣一來,她必須得跟喬安誠把證領了,把準生證給辦了。
領證還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讓周慧寧遷出戶口,否則蘇霽的小孩落戶后難以填寫和戶主周慧寧的關系。
蘇霽同喬安誠說“既然她怎么都得把戶口遷出去,那何不在我們領證前就遷”
她存了一份私心,她不想讓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到戶口本后,認為她是住在喬安誠前妻的房子里。
過往喬安誠每周會跟周慧寧聯系一次,溝通喬言的學習和生活狀況,自從蘇霽進門,這個慣例便被打破。
喬安誠說“你把我手機里她的電話都給刪了,你讓我怎么開口跟人家聯系”
這話懟的蘇霽啞口無言。
喬安誠又道“我跟小雨他媽是協議離婚,他媽走的時候一分錢沒帶走,房子也沒要,說好小雨的撫養錢都歸我出,可她這幾年也貼了不少,協議雖是如此,可我心里這房子有她的一半,現在讓她把戶口遷走,那我們倆合計合計,看看給她折算多少錢合適。”
蘇霽哪兒能想到還有這一出,一下子急了,“離婚協議怎么簽的就怎么來,你離婚前沒了干凈的事情,甭想拖著我跟你一起善后。你現在的每一分收入都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休想擅自做規劃。實在不行這孩子就跟著我姓蘇,戶口落到樓上我哥家。”
“蘇霽,你非要這樣我也沒辦法。你瞧我一天到晚忙的,連自己閨女的作文我都沒空幫她輔導。我只想每天回來有個溫馨的港灣可以歇息。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跟喬言她媽為什么會離婚嗎因為她媽事業心太強,不顧家,而我就是個小男人,有一份體面穩定的工作,每三年能帶出一批考進重點大學的學生,女兒聽話,老婆賢惠,就夠了。”
蘇霽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竟無法回想他經年前的模樣。她心如死灰,嚎啕大哭“說到底你就是不愛我。”
喬安誠也沒想到自己四十歲了,還得跟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掰扯愛情問題。
去年夏天,單身五年的他見到年輕漂亮的蘇霽,孤獨的心里點燃一根熄滅已久的火苗。巧的是,蘇霽在學生時代就曾暗戀他。
喬安誠和蘇杭爸媽是大學同學,都畢業于亭洲師大。蘇霽十幾歲的時候就見過喬安誠,一眼被他的才氣和清朗的氣質吸引。
后來命運輪轉,他們各自經歷失敗的婚姻,談起一場中年人的戀愛。原以為人到中年,必然比小年輕穩妥,可還是一時沖動踏入未婚先孕的“時髦”浪潮。
前段時間,聞靜聽見喬安誠在辦公室里嘆氣,問他,后悔嗎
喬安誠不知如何作答,許久后,他對聞靜說“男人再難也比女人容易,也許等蘇霽的孕激素回歸正常后,這日子就好過了。”
蘇霽的哭聲停在喬言進家門后,她擦了擦眼淚,問喬言晚上想吃什么。
喬言又一次陷入大人們帶來的“低氣壓”,她問“我爸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又走了。”蘇霽有些絕望地說。
喬言輕聲問“他跟你吵架了”
“是,為了讓你媽遷戶口的事。”蘇霽是直脾氣,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暗地里耍小心思。
她情緒到了,也不管喬言是不是能聽懂,把這事的來龍去脈通通講給喬言聽。
喬言并不是全都聽得懂,但她記得爸爸說過,那個年代教師工資低,能自己做點小生意的媽媽賺的比爸爸多多了,這套房子當年所需的八萬購買資金,大部分都是媽媽賺來的。
她能理解念舊情的爸爸為什么想要把房子分給媽媽一半。
可蘇霽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是個認死理的人,她現在一口咬定,她就認離婚協議。
蘇霽訴著苦,又哭了。她說她跟喬安誠結婚一分彩禮錢都沒要,現在這個家能變成這樣,她也貼了不少錢進來,又提到給喬言吃穿用度上的花銷,說那都是她那邊出的,沒找喬安誠要。
這些大人之間的金錢算計和虧欠,讓喬言一個小孩兒作何反應。她連聽話時的表情都是不自如的。
蘇霽話里有貶低喬安誠的意味,喬言聽了挺不是滋味的,可她又理解蘇霽的付出。
待蘇霽哭聲又起時,心情復雜的喬言在掙扎和煎熬中開了口“阿姨,別哭了,我大概聽懂了,我去找我媽談談吧。”
喬言和媽媽打著電話,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學校的展示欄前。
櫥窗里蘇杭和漆靈的臉又精致又美好,漆靈月牙一樣的眼睛里像裝著兩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