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你,還有賀教授,她找她的父親找了太久太久”
“這里是大秦公主墓。”
王離打斷鶴華的話,眼睛瞇了瞇。
他想起賀教授在研究這座古墓時的神情,神色淡然,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那種哀傷似乎在漫長的歲月里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她有些麻木,行尸走肉似的收集著這里的一切。
一小塊骨頭,一點點的器皿與玉玨,這些足以讓考古隊歡喜雀躍的東西,在她臉上卻找不到任何有關高興的情緒,她平靜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這里的榮耀成就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經歷者,看著這些東西出土到震驚世界,然而繼續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周而復始做著自己的事情。
她對公主墓了如指掌。
她對公主的經歷如數家珍。
她對這位無端慘死的公主沒有任何同情,甚至在別人對她進行采訪的時候避而不談,她不喜歡談論她在研究一切,那樣的話題似乎是在她傷口處撒鹽,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王離臉色分外難看。
他只是莽,但不傻,這些似是而非的詞匯與賀教授的種種疑點讓他隱約推斷出賀教授的真實身份,以及那個他看不到的存在究竟是誰。
“賀教授是”
王離聲音微微一頓,看著鶴華與章邯蒙毅,自嘲出聲,“你們在哄我嗎賀教授是一個死了兩千多年的人”
“她沒有死。”
鶴華糾正王離的話。
霧氣突然有了波動。
那句死了兩千多年的人的話似乎對它影響極大,周圍東西開始晃動得更加厲害,啪嗒一聲,有一盞秦制的古樸燈束徹底滅了,空蕩蕩的墓室更加昏暗,詭譎又光怪陸離。
“遭了,新目標的能量越來越不穩定了。”
入耳耳機里傳來司馬炘的聲音,“小王總,您說話注意點,不要總是刺激它。”
王離無比煩躁,“我該怎么做”
“您什么都別做。”
司馬炘噼里啪啦調試著儀器,“這種情況下,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穩妥的。”
王離抬手掐眉心,“我知道了。”
鶴華對著霧氣再次伸出手,“您別激動,王離沒有惡意的。”
如果不是王離就在她身后,她甚至還想講一講王離與他的淵源。
那是他最欣賞的后輩,一身傲氣欺驕陽,把意氣風發寫在臉上,而這位后輩最終也沒有辜負他的欣賞,與鼎盛時期的楚霸王狹路相逢,明知必敗無疑卻還迎難而上,最后壯烈殉國,身首異處。
“他只是在擔心您,擔心您現在的情況。”
鶴華五指輕攏,試圖將霧氣召集在自己掌心。
或許是因為她與另一個自己是同一個人的緣故,這種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她總是無師自通,她知道自己安撫它的情緒,也知道如何讓它穩定下來,讓她把他帶走,她兩只手交叉,中指指腹貼在一起,不是道家的結印,而是一種召喚他的手勢。
“您現在很虛弱,您必須跟我走。”
鶴華聲音溫柔,“您要找的人在等您,她已經等了您兩千多年,您還要讓她繼續等下去嗎”
王離心頭一跳。
蒙毅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章邯眸色微暗,手指調試著腕表上的儀器。
“您舍得嗎”
鶴華輕聲問道,“讓她繼續等下去”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霧氣,霧氣不再波動,擴散的能量逐漸收回。
明明沒有眼睛,更沒有五官,鶴華卻詭異地覺得霧氣在看她,鳳目凌厲,唇角削薄,居高臨下睥睨著她,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螻蟻。
他與女兒的事情,何時輪到外人來置喙
鶴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