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我們回家。
鶴華笑眼彎彎。
扶蘇莞爾,“好,回家。”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咸陽官。宮宴設在蘭池宮,環山繞
水,景致極佳。
嬴政居主位,公卿大夫與公子公主們分坐兩側。公卿之首是蒙毅,公子公主之首是扶蘇,但扶蘇之后,緊接著便是鶴華。
屠睢有點鬧不明白位置的排序。
老丞相王琯已辭官,馮去疾雖為左相,但聲望與權力完全不及蒙毅,是以,蒙毅為首很正常。但公子公主那里便很不正常了,他們是按照長幼來排序的,但小公主是個例外,她明明最小,卻坐在公子扶蘇之后,讓真正行二的公子坐在她的位置后面。
屠睢越看越迷惑,虎目微瞇,審視著與扶蘇相談甚歡的鶴華。
蕭何夏侯嬰與樊噲三人互相交換一下視線。
他們這群人中,官職最高的是蕭何,也僅僅只是一個廠丞,正常情況下,他們連坐前三排的資格都沒有,只會被安排在偏遠角落,但鶴華顯然提前交代過奉常,將他們安置在第二排,位置在屠睢身
后。
這般精心的安排,其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屠睢當場發瘋,他們便挺身而出,替鶴華壓制屠睢。
屠睢目光充滿侵略性,顯然不滿鶴華的位置,樊噲抬腕,手肘撞了下蕭何,示意蕭何拿個主意。蕭何輕輕搖頭。
不急。
屠睢雖耿直剛烈,但為人并不傻,否則也做不到國尉的位置,他不滿公主是真,但會顧忌公主身邊的扶蘇公子,公子對公主的袒護之情一覽無余,他這個時候對公主發難,只會讓公子更加庇護公主,宴席只會有驚無險,不會出什么大亂子,亂的是以后。
屠睢與公子扶蘇在南越之地一同待了七年之久,將公子的辛苦全部看在眼里,在他心里,公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選,而不是公主,一旦他察覺到公主野心,以他的性格,定會對公主發難。
此人是典型的武將,不會搞王琯的圈圈繞繞,只會開門見山直奔公主,這種耿直行為好對付但也
不好對付,端看公主如何決斷。
蕭何皺了皺眉,余光瞥向鶴華。
鶴華此時仍在與扶蘇說話。
上次兩人是私下見面,時間緊迫,沒能多說幾句話,而今好不容易湊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扶蘇給鶴華講著南越之地的奇聞軼事,鶴華與扶蘇講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收到的啟發,兄妹兩人熱熱鬧鬧說著親密話,引得屠睢
頻頻去瞧。
屠睢抬手往嘴里喂了一盞酒。
公子心思單純,臨到現在竟還看不清形勢,公主幾乎將心思寫在臉上,他竟還能與公主這般親近
屠睢大惑不解。
至于這些年來扶蘇耳提面命說自己并無野心,而公主遠勝自己的話,則被他全部忽視。
除了小公主,誰還敢把自己的野心擺在臺面公子的話必然是自謙,而不是他真的閑云野鶴,毫無爭位之心。
蒙毅抬眉瞧了瞧一雙眼睛全在鶴華身上的屠睢,端起食案上侍女剛斟滿的酒,屠國尉勞苦功高,風光還朝,縱是我大兄在此,只怕也自嘆不如。
屠國尉,我敬你一盞。
蒙毅,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怎么可能能與你大兄相較
被蒙毅這么一打斷,屠睢收回視線,拿起自己的酒盞,抬手跟蒙毅碰了一下,“你大兄與上將軍才是真正的不世出的將才,我這些許戰功,怕是拍馬也難追他們兩個。
蒙毅莞爾,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國尉怕是漏了一人,還有韓將軍。
對,韓將軍,此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是真正不在你大兄之下的將才
身為武將,最關注的是戰功與戰術,蒙毅提起韓信,屠睢來了興致,不再時不時去瞧對面的鶴華與扶蘇,而是挪了一下位置,往蒙毅身邊湊了湊,“我常年待在嶺南之地,不曾與他接觸過,聽人講,他騎射不精,若與旁人拼刀子,只會落一個被人一刀斷頭的下場,咱們的以人頭論軍功,在他身上完全行不通,唯有他坐在指揮的位置上,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