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華氣不打一處來,阿父無人可用,你卻在這里躲懶,你對得
起阿父嗎
王賁翻身下馬,將手里韁繩交給侍從,頭如蒜搗道,臣對不起陛下,臣有愧于陛下。
但,至于為什么裝病
男人聲音微微一頓,攤了攤手,這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原因,公主便不要再問臣了。“你”
鶴華被噎得一窒,你簡直不配為將“阿父又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你根本不必如此”
王賁眼睛瞥了一眼馬車上的嬴政,又飛快收回視線,這不是害怕么“公主,武安君的例子就在眼前,臣如何不心驚”
王賁撥開草堆走到鶴華面前。
寺人懷里的小奶團子仍在生氣,臉頰氣得鼓鼓的,瞧上去可愛極了,王賁伸手去抱氣呼呼的小團子,小團子重重把臉扭在一邊,“我才不要你抱”
你騙了阿父,我討厭你
“臣不過是想自保罷了。”
王賁嘆了一聲,臣也不想這樣,臣
既然不想,那為什么又這樣做鶴華打斷王賁的話,通武侯,你太傷阿父的心了
“阿父對你那般好,你竟然懷疑阿父會忌憚你,會讓你落個武安君的下場,你這是在往阿父心上戳刀子
最敬愛的阿父被阿父最信任的人誤解,鶴華氣急了,哪怕大段說話時口齒會不清晰,但她還是扯著小奶音開了口,阿父就是阿父,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皇帝,他根本不會做冤殺功臣的事情
王賁劍眉微動。
他如何不知道他的皇帝陛下是前所未有的帝王,如何不知道他的心胸與驕傲
可君臣之道,是世界上最難解的道理,太近是僭越,太遠是謀逆,他與父親如履薄冰走在這條小道上,晝夜不曾安眠。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者能有幾人善終他不是不相信陛下,而不是不相信陛下會一成不變,永遠政令清明,英明神武。
賜武安君白起自盡的昭襄王年輕時也是一代雄主,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帝王的猜忌與多疑便占據了他那顆雄心壯
志的心,所以才有后來的白起無奈自刎。
此時的陛下天縱奇才,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他不敢掌自己九族的性命去賭一個自己不確定的未來。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只要自己安分,對陛下沒有任何威脅,那么他的族人便能成功躲過帝王的清算,在未來的疆場朝堂繼續馳騁輝煌。
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賁輕笑一聲,陛下不是這種人,是臣想岔了。
王賁一撩衣擺,跪得十分痛快,臣欺瞞陛下,撒彌天大謊,為臣為將盡失其責。故臣奏請陛下,允許臣告老還鄉
通武侯,你在胡說什么
聽王責越說越離譜,蒙毅臉色微微一變,余光飛快瞄了一眼紗簾后端坐著的嬴政,男人輪廓于金銀線勾出來的祥云紋中若隱若現,一雙眸子似墨染,蒙毅眼皮狠狠一跳,立刻打斷王賁的話,你不過比我大兄虛長幾歲,哪里就到了需要告老還鄉的程度
“陛下雖坐擁九州天下,但北有匈奴,南有百越,西有戎狄,東有海患,無一不對大秦江山虎視眈眈。
身為臣子,怎能不為陛下分憂
眼下陛下正是用人之際,你我臣子當盡心竭力,蕩平所有能威脅大秦之敵,而不是如你這般推三阻四,托病不出
王賁手指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