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太郎走到我身邊,從背后輕輕推了我一下“好啦,總之先離開這兒吧。”
我倆是坐警車來的,這會兒離開警署,沒有代步工具,田中太郎想叫個車,我說也不遠,不然還是走回去吧
他看了看我,笑說那行,我陪老板散步。
隔了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我說的不遠指的是墨田署到田中太郎的公寓,而我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和他回那邊。
但他也沒提醒我這一點。
墨田署和那棟公寓之間隔著一條隅田川,我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隅田川兩岸都是鋪裝干凈的步道,暖色的燈火連成光帶,中間橫著幾道斑斕的橋,像是緞帶上的裝飾。
晚上的風有點涼,吹過面頰,很是醒神。
我跟田中太郎并肩走在河堤上,走了幾步,我扶著欄桿停了下來,看著黑漆漆的江水出神。
生活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意外,一個猝不及防的轉角之后,生活就會變得成先前從未設想過的模樣。
有些事情我從前以為自己永遠也沒法接受,但不管接不接受,時間都會像流水一樣向前,我也會逐漸變得平靜。
現在的生活已經完全偏離了從前預想的軌道,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改變整個環境,這個我想我做不到。
剩下的一種就是,適應,然后想辦法苦中作樂咯。
要說現在能算得上是樂的事,大概就是身邊這位田中太郎了吧。
田中太郎停在我身邊,背倚著欄桿,身子往后斜,就那么看著我,隔了半晌,他問我“老板,剛才你可真勇敢。”
“如果不是老板你沖到頂樓拽住他,給了我一點緩沖的時間,我根本來不及在下面拉開床單救人。”
“所以你當時是怎么想到要去樓上的呢”
我側頭看向他,看著他那對墨藍色的眼睛。
“警察也問了我當時為什么會跑去樓頂。”
“我跟他們說,我今天早上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狀態不對,他也算是指著這棟公寓吃飯吧但偏偏一個人拉滿了整棟公寓的仇恨,看著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我來找你的時候,提到他你就變了臉色,我琢磨著是不是你發現了什么不好的預兆,所以急著要找他。我來的時候沒碰到他,而且你去了樓下,如果他真在下面你應該也能找到,所以我去樓上碰了一下運氣。”
“沒想到居然中了。”
他露出了個贊嘆的表情“想不到老板你還挺厲害的。”
我得意道“那是,我可也是東大生。”
“你不是還為早上的事情記他的仇嗎”他又問“但到了關鍵時候,你拼了命地也要救他。”
“我老板不光勇敢聰明,還很善良呢。”
“是吧,因為我覺得這個人可不能死啊。”我說“我要他活著,然后親口為罵了我這件事道歉。”
田中太郎的問題都是警察問過的,但這個人好會說話,我總覺得同樣的內容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比那些冷冰冰的警察好聽。
我又問了他一次,說太郎啊,你到底為啥要在我手下打工呢。我這兒待遇也一般,你這么好,來我這兒到底圖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