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調開視線,季聽便上樓回自己房間。他爬了兩三級樓梯,見只有季云恨恨地看著自己,便沖他咧嘴,不出聲地哈哈了兩聲。
接著就看見季云推開身旁的人,朝著他沖了過來。
季聽連忙往樓上跑,但在接近樓梯頂端的時候被季云抓住,接著便眼前一黑,所有聲音也跟著消失。
不管經歷過多少次從光亮喧嘩至黑暗無聲的快速切換,季聽依舊會在那瞬間失去身體平衡。他立即曲起膝穩住身體,一手去摸身旁墻壁,一手去按耳后視聽器開關。
眼前恢復明亮的同時,他聽到季云小聲說了句“瞎聾子。”接著耳后再次被按了下。
季聽不敢亂動,只一次次去打開視聽器開關,又一次次在季云的瞎聾子聲中被關上。如此循環五六次后,季太太終于出聲喝止,季云這才沒有繼續。
“你還敢不敢笑我”
季聽沒做聲,但瞥見季云像是又要抬手,便小聲道“不敢了。”
如果只有季云,他要還手,但季太太在這里,他就很知時務地服輸,不會和季云發生明面上的沖突。
季聽回自己房間,擱好書包,開始總結教訓,心里有些懊惱。
如果重來一次,他不會在季太太在場時嘲笑季云。
就算要笑,也要到了樓頂才開始,等季云追來時,他就能跑回房鎖上門。如果還是不能確保安全,就在本子里寫上很多的哈哈哈,撕下來偷偷塞進季云的書包。
總結完畢,季聽掏出識字課本,翻開,手指一個個點那些拼音和漢字,按照老師要求讀了一遍,再掏出日記本記日記。
這是個足夠厚的硬塑封皮本,封面是藍色的大海,里面游著兩條丑丑的小魚。從老師要求他們記日記后,他便一天不落地天天寫。
6月13日
我上學,好多車亂zang,好多人iuxe了,chensi快車dao下去,但是有機甲,可以ju他們。
記仇季云關了我的si聽qi,一共36次記仇,我笑了他,去掉1次,35次記仇。
寫完日記,他從書包里掏出視聽器充電裝置,抱著玩具機甲去床上躺著,再取出耳洞里的視聽器,摸索著放進了充電裝置里。
他漆黑的瞳仁已經蒙上了一層白翳,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著,卻熟練扭動機甲每一個關節,給手臂安裝光炮,擺出各種造型和姿勢。
十分鐘后,他取出視聽器給自己戴好,起床。
視聽器充滿一次電可以維持三天,昨晚就電量不足,但他忘記了充電,現在只需要充十分鐘就行,可以維持到晚上再充滿。
季聽抱上機甲去窗邊坐著,此時陽光正好,將他的頭發染了一層暖棕,四周安靜得沒有一聲鳥鳴,只偶爾有風過樹葉,窸窸窣窣。
“砰砰砰,砰砰砰。”
他正在模擬機甲開戰,陽光突然消失,光線開始變暗,黑壓壓地像是夜晚快要來臨。同時大風四起,院里的樹木左右搖晃,某間房的窗戶砰地撞了回去,發出一聲巨響。
季聽連忙就要關窗,卻見幾名傭人和季太太沖出了屋,頂著大風站在院子里,仰頭看著天空。
季聽不知道他們在看什么,也跟著抬頭。下一秒便瞪大了眼,嘴也慢慢張開。
只見天空一片暗沉,翻滾的黑云形成一圈圈的環,像是嵌進天空一個巨大的暗黑色螺母。最中心不斷拉出道道閃電,還在緩慢旋轉。